——难道是岑将军说的城中高人?
游天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在跟刘洵骤然遭遇了一场,差点死在火力不足这一点上之后,他就一边在城外研究毒石,一边制造了不少的火药,火药的威力比起先前甚至更加猛。
那琴魔兄弟召唤出来的傀儡一个照面之下就被打回原形,炸成了碎块。
而游天丝毫不像被召唤出来的造物,下一步直接就朝他们袭来。
“他是真人!”
“这个才是麒麟的护法!”
两人意识到“麒麟”在身边藏了这样一个高手,还用厉王来迷惑他们,一时间气恼无比。
激愤之下便打算用琴音去控制游天的神智,让他反过来对付“麒麟”,可陈松意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琴音尚未触及到游天,就被同样的音波抵消,两人只能看着游天转瞬间便冲到了面前。
他们缠住他,可对方的身形却飘忽无比,比风更快,让他们的琴音都追不上。
更气人的是,他们以琴音杀人、操控傀儡,走的是风雅路子,可对面来的却是个疯子。
招数暴烈无比,其中还夹杂着会爆炸的火药弹,几招之间就把他们所站的地方给炸塌了,丝毫不怕波及到“麒麟”跟厉王,直接把他们炸飞了出去。
三人一离开视线,陈松意就一把脱掉了身上的外袍,去除了伪装。
她把古琴交给了身后的人,厉王从善如流地接过,问道:“我弹什么?”
这座阵法本来就不是以琴音控制的,谁来弹奏都一样。
她擅长的阵法布置一是水,二是风,他清楚得很。
“随意。”
陈松意留下两个字,身形消失在他面前,空气中只残留下硝烟和她身上一点淡淡的气息。
萧应离在原地坐下,代替了她,指尖在琴上一拨,便奏起了《秦王破阵曲》。
琴声短暂消停又起,环绕在缠斗的三人周围,那对琴魔在空中要应对追来的游天,并没有关注下方。
毕竟在他们想来,这座城中除了面前这个已然抵达了武道巅峰的少年,能让他们忌惮的就只剩麒麟了,而后者还要坐镇中极,掌管阵法,并不能下来。
尽管听到上面的琴声一改,换成了《秦王破阵曲》,他们依然没有太在意。
直到快要落到最下方的时候,第二层的塔窗户忽然破开,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袭了过来,才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塔中竟然还有第四人!
惊讶过后,随即发现后面出来的是个少女,她用的是刀,速度跟游天相比竟然差不了多少。
两人对上游天都已经疲于应对,毕竟不管是他们的武功还是道术,面对他的暴力手段都不起作用,而后面这个少女一来,他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尤其她跟游天还配合默契,这样一上一下在坠落之中夹攻他们,更是让他们反应不及。
四人在缠斗中落到了地上,这对琴魔所带的琵琶跟古琴在跟游天与陈松意交手的过程中,一把被他们一掌劈断,另一把被刀砍成了几片。
失去了琴,两个人顿时失去了大部分应对手段,不由地心生退意。
就在他们想要逃跑的时候,后面追来的少女却弃了刀,直接从袖中抓出了一把豆子——撒豆成兵!
看着今日第三次见的这个术,两人差点破口大骂。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们开口,烟雾一闪,冒出来的那些金甲战士就已经将他们包围在其中,而游天跟陈松意却不见踪影。
“小心!那两个家伙估计躲在里面!”两人忙打起精神应对这些金甲战士的进攻,想在其中找到隐藏在里面的二者真身,可是每一个交起手来都是那么真实,让他们慌忙抵抗,更别提从中分辨出那两人在哪里了。
被这样围攻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出来!有种就出来跟我们堂堂正正的对决,这般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他们叫嚣着,无人回应,又感到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轮番向着他们攻击的金甲战士数量越来越多。
第一轮他们还可以堪堪硬抗,到了第二轮第三轮之后,两人就再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
不远处,游天跟陈松意站在一起,看着这两人陷入幻境,迎击幻术中的道术造物。
他们到最后一刻都还在大声叫喊,指望有人回应,而随着两人力竭,从塔顶传下来的《秦王破阵曲》也停了。
看这两个家伙没了动静,游天上前取出金针封住了他们的要穴。
不管是学武也好,道术也好,被封住了要穴就是废物,他封的这几处穴道,还没有人能逃得脱。
这两个罪魁祸首一伏诛,城中的战斗也彻底消停下来。
声息渐落,可以准备收拾局面,统计今晚的伤亡跟损失了。
琴声停止不久,萧应离就带着琴从塔顶下来,看着这两个被擒住的俘虏。
“今晚来入侵的就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陈松意对他说。
道人从有资质的普通人里挑选了他们,让他们学会了道术,却没有让他们修心。
所以他们狂妄自大,行事全凭心情,不讲协作,更不讲计策,尽管十分危险,却也十分容易控制。
萧应离向她确认要如何处置:“把他们押回去审问?”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便对两人道,“你们先去,这里我来处理。”
审讯这件事,军中自然有高手。
但游天作为赫赫有名的神医,他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也可以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审问俘虏,不必假手于他人。
而萧应离方才在上面看到下面的情况虽乱,但伤亡应该不重,今晚损坏得最厉害的应当就是他身后的这座塔了,必定会很快有人过来探查。
厉王想着,抬头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塔顶,思考了一阵待会儿见了来人之后,自己应该怎么说。
昏暗的牢房里。
两个中了术又被封锁住要穴的人被一盆冷水浇醒,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他们逐渐恢复清晰的视野中,看到的就是最后追上来的那两人。
其余不管是“麒麟”也好,厉王也好,都不在这里。
两人顿时沉下了脸,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其中一人将嘴里的水吐在了地上:“怎么,不杀我们?就不怕回头让我们逃出去了,再回来反杀吗?”
游天扬眉,见过被抓住后求饶的,还没见过被抓住后急着找死的。
陈松意却不意外他们是这种反应,道人制造出来的这些人性情大多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她没有开口,而是看了小师叔一眼。
游天立刻上前,将一枚金针从说话这人身上拔了出来,然后又刺入了他另一个穴道中。
金针刚一入体,就换来这个没有成为阶下囚的自觉的家伙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惨叫响彻了地牢,若不是周围没关人,只怕都会被他吓醒。
等到游天再将针起出来的时候,此人已经是冷汗淋漓,看游天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他们性情已经扭曲了,思考问题的脑回路也不正常,但却还没有失去人的本能。
他们不怕死,但怕痛。
游天抓住了这一点,嘲道:“不杀你不代表会让你好过,乖乖回答问题,我就让你死得干脆一点。”
这句威慑起效了。
见状,游天这才偏头,示意少女过来问话。
陈松意来到这个说着跟其他人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才抢到来这里的机会的人:“你说你们是跟人打了一场才抢到来这里的机会,有多少人跟你们抢?那些人没抢赢,又去了哪里?还有把你们制造出来的人,他要去闭关?那放你们出来做什么。”
这人痛得脸色现在都还是白的,可听了陈松意的话却笑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体,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在辨别她的身份,半晌道:“他们没抢赢,自然是去其他地方了。至于道尊,他要闭关,许我们这一个月自由行动,我们在边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就杀谁。”
这就是放他们出去自由攻击了。
这些人会去哪里,用什么方法取人的性命,全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这就很难锁定目标。
陈松意心里一沉,但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对方看着她,又道:“你是麒麟的弟子吧?我们知道他有一个女徒弟跟在厉王身边,就是你?”
陈松意目光微动,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是我。”
对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跟我们一样,天生与那些凡人不同,可我们恣意潇洒,你却是师父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自由,更不知道在‘道’的另一头有多精彩……”
这样的话术,游天跟陈松意都很熟悉。
道人便是这样说的花言巧语,蛊惑着自己的师兄/师父踏出所谓的“那一步”,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陈松意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我不觉得你们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如果那边真的精彩无比,你们缘何空虚至此?只有通过不断杀人,像蝗虫一样入侵四处,才能让你感到活得有意义。”
对方见蛊惑不了这个麒麟的弟子,冷嗤了一声,却也没太在意。
如果陈松意是那么好被蛊惑的,那反而没意思了。
陈松意继续道:“你们来杀我师父,如果成功了,你们那位道尊不会惩罚你们吗?”
游天在旁听着,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就这两个家伙,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们也碰不到师兄一根汗毛。
可对方显然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次失败只不过是因为大意罢了。
他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反问道:“为什么会惩罚我们?道尊说了等他出关,他会论功行赏。”
陈松意顺着他的话问:“怎么个赏法?”
对方嗤笑道:“自然看谁这一个月时间在边关闹得越大,杀的人越多,让大齐的气数损得越厉害。你说——”
他向前倾身,扯动了锁在身上的锁链,眼露狂热地道,“有什么人能比你师父还有你追随的那位厉王殿下更重要?他们的人头就是最大的奖品,所以我们才会抢得这么厉害。当然,如果把你的头带回去,相信也会得到不少的奖励。”
他说着,用一种看死物的目光看着陈松意,仿佛在评估把麒麟的这个得意弟子的脑袋带回去会得到多少奖励。
“痴心妄想。”游天毫不客气地道,这人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并不应他,而是继续对着陈松意道:“你们挡住了我们,所以这一城保住了,不过这一城有你,其他地方有吗?”
是啊,这里有他们,其他地方并没有。
陈松意心里一沉,棋局看的是整体的输赢,每一个角落的落子都会影响最终的棋局。
在道人眼中,棋局的开启并不是雪山消融之后,现在就开始布子了。
他放出这些人对城池发动的攻击,就是他的先手,等待着“麒麟”的应对。
而师父要去找他留在草原王庭的布置,寻找关键信息里缺失的那一部分,把边关交给了她,她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