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小童仰起头来,“哥哥问吧。”
谢长卿望着他,问他:“那块点心是从哪里来的?”
安地道:“府里的厨子做的,说这个好吃。”
他尝过了,确实很好吃。
所以才想要跟自己的好朋友分享。
在谢长卿说话的时候,安地的护卫首领就一直坐在对面,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等他跟自家少主交流完之后,他才问道:“谢公子看出了什么?是何人要借我家少主的手,去害晏家?”
谢长卿摇了摇头:“不像这样。”
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巧合。
除非世间真的有人,能够在卫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晏英会因坚果而不适的情况下,还能隔空出策,这样算计于两家。
卫国公府的马车里,陈松意同样在问:“夫人有这样的禁忌吗?”
晏夫人摇了摇头:“没有。”
她又问:“那府中其他人呢?”
晏夫人道:“也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就是真正的无迹可循。
陈松意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幼童,这就正好有两种解释。
一是她在济州城外曾经对厉王说过的,国运被窃导致衰退。
所以这种动摇国本的事情发生的概率会上升。
有些事情原本的影响不大,都会因为巧合而导致严重后果。
至于为什么遇上的都是她,那是因为她现在身上有着大齐的气运。
她在京城走动,就是一个移动的气运漩涡。
这些影响国运、动摇大齐的事件是缺口,自然就会吸引她去补救。
而第二种可能,则是昨日跟今日遇见的两件事,都是世家借着那道人的指点所为之。
这样的话,会被她破坏也很正常。
毕竟她身上还连接着窃国者的气运。
坏他们的事,反夺他们的运,正是这个夺运术法的精髓所在。
至于今日之后,她的名声会在京城传扬,人会从暗处走到台前,这也没有关系。
因为本身在介入付大人的命运时,她“麒麟门徒”的身份就已经展露人前。
斗争会逐渐趋于明面。
她也总要有个身份,才能便宜行事。
马车通行,一路顺畅,稳妥地抵达了卫国公府。
陈松意听见外面开门的响动。
当她坐在马车里,直接越过国公府的门槛进去时,她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刘氏为了给女儿谋前程,想找门路参加晏夫人的宴席,却被拒之门外。
有句话没有说错,京中有很多个国公府,其中最难进当属卫国公府。
哪怕后来程明珠飞上枝头,成了三皇子侧妃,卫国公府也没有她的席位。
然而,这个程家母女削尖了头都没挤进来的地方,自己却机缘巧合进来了。
而且还被奉为上宾。
对这个唯一的孙辈,老卫国公夫妇十分紧张。
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命人递了牌子去皇宫请太医。
等把孩子安置好,老国公夫妇才来亲自感谢救了自己孙子的陈松意跟谢长卿。
老国公夫人擦着泪:“我们晏家就这么一个骨血,这次是多亏了你们,否则我们真是……”
“都是儿媳不好。”晏夫人见婆母如此,也忍不住拭起了泪,“是我没有看顾好英儿。”
“傻孩子,这哪能怪你?”老国公夫人却道,“你是英儿的母亲,看他出事,最难过的就是你了,你不要自责。”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家中人人都没有过这样的症状,偏偏这根独苗就吃不得这些。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夺去性命呢?
卫国公是个高大的老人。
他一生戎马,即便到了花甲之年,也依然目光锐利,背脊挺拔,是陈松意最熟悉的武将形象。
他端坐上首,看着这两个救下自己孙儿的后辈。
谢长卿他不陌生,出身清贵,又早早名动京城,不过陈松意却让他有些意外了。
要知道即便由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在家中见到他都会不由地露出畏惧之色。
少女明明是第一次见他,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畏怯。
相反,老国公还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能引发自己共鸣的气质。
就好像年轻如她,又是个女儿家,也曾经同自己一样戍卫边关,出生入死。
在他们眼中所见,不是积威已久的老国公,也不是年轻的小姑娘。
而是肝胆相照的同袍,生死与共的同泽。
老国公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才听谢长卿道:“……这次的事,应当是一件意外。”
安家的马车也跟着来了国公府,在下了马车之后,他跟陈松意交换过信息。
两人合计过,没有从其中发现人为操作的余地。
“我明白。”卫国公点了头。
自己的孙儿无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件事是不是真正的意外,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是最好。
就算不是,他也不能做什么。
老人将目光投向了陈松意:“听说是姑娘你出手救了英儿。老夫很感激你,不知道姑娘是出身哪家?老夫——”怎么会跟你有亲如袍泽的感觉?
陈松意还未开口,宫中的太医就来了。
卫国公府递了牌子,今日出勤的还是姜太医。
他一来,卫国公就先将这个问题放下,同妻子跟儿媳一起迎了他。
卫国公一面说明事态,一面带着他往晏英的院子去。
听完这个情况,姜太医眉头动了动。
今日他会来,是因为今天院正休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就是他。
卫国公府家的孩子出了问题,非同小可。
其他御医来镇不住场,还是他来最为稳妥。
等见到了晏英,给他检查一番之后,姜太医才松了一口气:
“确实凶险,不过处理得很好。”
今日的感觉就跟昨日他去颖国公府给小公爷看一样。
先是让他一颗心高高提起,然后又轻轻落下。
这金针处理的手法十分有效,返璞归真,看似大开大阖,却又无比精妙。
虽然他不是针灸专精,但也见猎心喜,很想跟用针的人讨教。
姜太医转过头来,问道:“是哪一位给小公子施的针?”
顺着众人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了陈松意身上。
陈松意只能上前一步,道:“是我。”
她看出来了,姜太医跟观主一样,想要探究这针法。
可她没有办法教授诀窍,因为这针法的关键在于真气。
如果她的《八门真气》还停留在第三重,今日这样凶险,她做不到这么轻松救人。
幸好昨夜她刚好突破到了第四重,对真气的掌控更上一层楼,才能做到。
姜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先是因为她的年纪而意外,随即注意到了这姑娘的穿着。
昨日在颖国公府他是听着的,小公爷的恩人是个姑娘。
她穿着轻裘,背着伞,戴着一顶貂帽。
他看陈松意一眼,再一眼,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昨日在城南,姑娘是不是也救了人?”
第179章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了陈松意。
谢长卿跟晏夫人是今天才从西郊道观下来,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陈松意是虽然不知自己救的是哪家子弟,但知道他跟风珉的关系足够亲近,那就必然贵重。
这样的勋贵之后受了惊,定然是要从宫中请御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