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修寒看了一眼衙役递上的物证,不是别的,正是太子府侍卫身上的腰牌。抬眼吩咐道:“去通知太子爷。”
柳府丞得了厉修寒的眼色,咳嗽一声高声道:“暂时休堂。”
说完后,快步来到邱掌柜身边,笑着说道:“邱掌柜,先在后堂休息会,待太子府的人来了,王爷在升堂。”
邱掌柜不卑不亢,笑着拱手:“麻烦柳大人了。”
不多时衙役来报:“大人,太子府的人来了。”
厉修寒点头,抬脚往堂厅而去。
太子府来的并非太子,而是太子府的家臣楼义岐。
楼义岐抬眼拜见厉修寒:“王爷。”
两人在太子府见过,那还是五六年前,当时厉修寒身上的湿毒还没解,脸色异常苍白。楼义岐作为太子府的家臣,时常出现在他们兄弟几人之中,对卑微到尘土里的厉修寒,没半点尊敬,正如现在的态度。
“太子听说有人要告我们,觉得好像,让属下过来瞧瞧,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敢把脏水往太子府泼。”
那周身的气势,犹如太子亲临。
厉修寒并没有应为对方的不敬,有丝毫的恼火,淡然的端起茶盏,悠闲的抿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人证物证聚在,总要走个过场,至于是不是太子府的人,这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这话犹如软钉子,虽然没戳透,却戳在点上。
厉修寒是在警告楼义岐,就算是太子在,只要人证物证聚在,他也要认罪,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家臣。在太子府,你可以一手遮天,可出了太子府,哼,你是哪根葱。
楼义岐一怔,语气更加冷淡:“王爷这是何意?您和太子爷可是亲兄弟,不说别的,每年往太子府泼脏水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结果呢,都是假的。您如今身为京兆府府尹,管一方百姓的安危,倘若这点事都弄不清,不如我回去禀报太子,让他帮帮您。”
他是从府邸出来的老人,对闲王的性子,在了解不过,饶是最近对方出了风头,可在楼义岐心里,仍是那个胆小怯懦的九皇子。
厉修寒似乎没听明白对方的意思,慢悠悠的品着茶:“既然太子府的人,这么有主意,不如就在大堂上当面对质好了,也省的有人说本王没本事不是。”
“当面对质?”楼义岐猛然起身,冷冷道:“他们也配,王爷直接打发了便是。”
厉修寒起身,淡然道:“我没那本事。”说让吩咐道:“升堂。”
楼义岐气的磨牙,本以为三两句话便可打发对方,没想到,九皇子如此不争气,还要他出面。
他轻蔑的冷哼一声:“我到要瞧瞧,到底何须人人王爷如此忌惮。”
饶是柳府丞如此淡定的人,听到这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可关厉修寒,整个人风轻云淡,面色如常。
楼义岐出了后堂便后悔了。
京兆府衙门想来有观堂的习惯,很多看稀罕的百姓,时常围在门口,观看京兆府府尹当堂断案,这也算公平的一直表现。
往日不觉得怎样,可今日涉及到太子府,楼义岐看待门口的围观的百姓,心里对厉修寒多了几分怨恨,他可以肯定,闲王是故意的。
再次升堂,围观的百姓见太子府的人来了,众人开始兴奋起来。
天启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当今天子最喜欢的儿子便是当朝太子,传闻曾经有人在朝堂上指责太子目无法纪,肆意妄为,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赶出京城。
自此后,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无人敢议论太子。
没想到,活久见,京城的百姓还能见到有人告太子,真不知道此人是脑子进水,还是活腻歪了。
厉修寒到底还是给太子府面子,并没有让楼义岐跪下,公平起见邱掌柜也起身。
当事人都在场,厉修寒也不墨迹,道:“邱掌柜把人证物证递给楼先生瞧瞧。”
邱掌柜抬手,身后之人地上腰牌。
楼义岐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就凭一块腰牌,也敢诬陷太子府,你好大的胆子。”
柳府丞欲要上前,却被厉修寒的眼光拦住,又讪讪的坐下。
邱掌柜扫了一眼楼义岐,浅笑:“原来太子府也不过如此,侍卫的腰牌居然可以随意打造。”
一句话直戳要点。
围观的百姓连连点头,他们可是听说各府的腰牌都有特点,为了就是和各府区别开来。
太子府的腰牌更是出奇的厉害,不但纯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番邦进贡的蓝宝石,金子常有,宝石难得。
倘若背后之人有能力仿造太子府的腰牌,那实力不容小觑,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冲进太子府了事。
有人脑子反应快,低声道:“正通银行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你忘了那两个人。
众人恍然大悟,目光看向邱掌柜身后的两人。
正通银行?楼义岐一惊,慎重的审视对方。不知何时京城出现一家正通银行,名字稀奇古怪,实际就是钱庄,不过听说兼顾当铺。听起来很有意思。
最让人眼红的便是,自正通银行开业后,其他钱庄当铺简直被逼到死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日进斗金,他们只能和西北风。
楼义岐管着太子府的钱袋子,自然知道正通银行。本想找机会汇汇对方,没想到会在大堂上见面。
“正通银行的邱掌柜?”楼义岐眼中多了几分谨慎,敛去眸中的不屑。能在京城开铺面,背后肯定更有人,至于是谁,他到现在都查不出来。
这点让他很是奇怪,已太子府的势力,不应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除非……
楼义岐压下心中的疑惑。
邱掌柜含笑拱手,不带一丝的慌张:“正是。”
厉修寒依在太师椅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抬眼示意柳府丞。
得了眼色的柳府丞起身,来到二人身边道:“楼先生,你在仔细瞧瞧那腰牌。”
楼义岐皱眉,再次接过衙役手中的腰牌,来回翻看了一番,欲要开口斥责,忽然双眼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