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追杀后的背叛】
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一个模样好似野人的人形生物躲藏在了这里。
他的一双黑亮眼眸透过山洞的光芒，看向外界的环境，在确定了没有敌人追杀过来之后，才忍不住的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气。
轰！
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山洞的石壁之上，震的整个山洞咆哮出动荡的声音。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裴擒虎一阵咆哮，旋即整个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倒在了山洞之上。
不久之前因为一场意外，裴擒虎不幸的变成了一个黑僵。
然而他这个黑僵虽然有着僵尸的身份和特征，但是他的思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不会去想要吸血，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去杀人，除了无法吃正常的食物之外，裴擒虎觉得自己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十分搞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没有多么大的变化，然而处境却是大不相同。
以前的他身为炼鬼宗的真传弟子，虽说不至于到哪都会被当地的主人迎为座上宾。
但是也不至于会沦为喊打喊杀的地步。
然而现在，伴随着当初的一线天断门谷一战，他一时心软放过了灵姬宫的灵月法师，却是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着一大帮各个宗门的同道，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法器想要致裴擒虎于死地。
面对这种被围殴的状况，裴擒虎是选择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杀了这些追杀自己的人，那么便坐实了自己变成僵尸之后，从而尸性大发的事情。
那么必然会迎来更强者的围剿，直到有一天他死在那些更强者的手中为止。
但是不杀，这些被裴擒虎放过的道士们，却又如同饥饿的鬣狗一样，疯狂的跟随着在裴擒虎的身影之后，试图将其斩杀。
于是在这种左右为难的状态之下，裴擒虎就仿佛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根本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之下。
只能够不停的躲在各个阴沟角落之中，才可以谋得片刻的喘息之机。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混蛋的错！
都是你将我逼到了如此的田地！”
在一阵无能的狂怒之后，裴擒虎则是又将自己的一身怒气宣泄在厉道渊的身上。
而听到了这番话语，厉道渊在裴擒虎识海中留下的神念却是不能表示赞同。
“这怎么能怪我呢？
我即没有让你杀人，也没有让你做恶，甚至还赐予了你比之以前更强大的力量！
而你的一切并没有发生改变，仅仅只是多了一个僵尸的身份罢了！
除此之外，你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么你又怎么能够将自己落入到当前处境的原因，归咎到我的身上！
这又是何道理吗？”
厉道渊的神念平淡的述说着。
“这怎么不怪你，就是因为你将我变成了僵尸，所以我才落入了如今的下场！”
听到厉道渊的一阵狡辩，顿时本就愤怒的裴擒虎更加失态的说道。
“那这我就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我将你变成了僵尸，而你就要落到这种田地！
其中的原因究竟为何？”
厉道渊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语气说着。
“因为僵尸生性嗜血，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每逢出现必定造就无穷灾祸的延伸。
所以自当人人得而诛之！”
裴擒虎回答着来自厉道渊给出的问题。
而对此厉道渊的神念则是轻笑一声道:“那么你杀人了吗？”
“没有！”
裴擒虎开口说道。
“那么你做恶了吗？”
厉道渊再次问道。
“没有！”
裴擒虎依旧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了吗？”
“没有！”
……
在这快速的一问一答之间，有关于厉道渊给出的所有问题，裴擒虎都是一个回答。
那就是没有二字，这是如此的坚定。
裴擒虎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善人，他也做过一些在别人看来是邪恶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情他都是有理由的，而他所给出的理由，被那些同门师兄弟，以及自己的师父乃至于更多的其它宗门听到之后。
这些人也都表示了对裴擒虎的原谅，并且十分理解当时裴擒虎的艰难选择。
例如当初由裴擒虎直接参与，并且一手酿成的七村数百口人饿死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裴擒虎没有选择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宗门的刑罚长老。
但是刑罚长老给出的判决却是，其行有过，其理无罪，让他交了几十两银子，并且给那些不幸遭遇横祸的人安葬妥当之后。
便直接放过了裴擒虎的罪行，这也是让裴擒虎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件事情始终没有做错的原因。
牺牲区区数百人，换取一个能够降伏更多妖魔鬼怪的强者诞生。
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然而此刻让裴擒虎没有想通的是，自己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为什么却是会遭受到如此众多的宗门同道的追杀。
于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他只需要通过让自己的真人师父出现，将这误会给解释开了之后。
那么自己现如今的这种处境，便会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
而也正是因为他有着如此的退路，裴擒虎才会对厉道渊的行为如此的愤怒。
因为如果不是厉道渊，他裴擒虎也不会沦落到被无数宗门同道追杀的地步。
在裴擒虎思索着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之时，厉道渊的声音并没有选择停止。
依旧是以一副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
“没有杀人，没有做恶，没有造成灾祸横生的僵尸被如此的大范围追杀剿灭！
而犯下杀人，阻碍复仇，造成数百人惨死的炼鬼宗高徒却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并且享受着超人一等的待遇！
我真的是很想不明白，这降妖除魔究竟是降伏的妖魔二字，还是为了铲除邪恶？”
对于这个问题，本来抱有一腔怒气的裴擒虎却是一下子变得卡壳了。
因为在他的思维逻辑之中，妖魔本身就代表了邪恶二字，消灭世间的妖魔，便是消灭世间的邪恶，这是一个无需思考的问题。
但是现在厉道渊却是将邪恶与妖魔二字进行了剥离，让邪恶不等于妖魔二字。
那么裴擒虎之前的一切行动，也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做事的法理。
“降妖除魔不等于消灭邪恶……
而消灭邪恶也不等于降妖除魔……”
裴擒虎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想不出这其中的不对劲究竟在什么地方。
一时之间他的脑子有些混乱！
但是很快伴随着他腰间的通讯罗盘响起，他则是将这个问题给一下子扔出脑外，不在去细究其中的各种问题。
而对于裴擒虎这种给不出答案，就直接选择不作答的行为，厉道渊的神念也是没有丝毫的在意。
他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裴擒虎真正的陷入到无路可走的绝境之时。
只有那个时候，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裴擒虎就算是想不作答也不行。
因为他现在已经被逼上梁山了，世俗已经容不下变成僵尸的裴擒虎了。
他只能跟着厉道渊一条道走到黑。
“师兄！师兄！能听到吗？能听到吗？”
伴随着通讯罗盘一闪一闪之间，让裴擒虎熟悉的师弟的声音开始响起。
而听到了这个声音的出现，裴擒虎就仿佛发现了天籁一般。
连忙将通讯罗盘放置到了自己的耳边，同时用激动的语气回答说道:“我能听到，我能听到，你说！”
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长时间不交流所带来的孤独感会让人感受到极度的折磨。
而当人处于一种被长时间追杀的状态之时，那种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就更加的渴望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出现在面前。
现在这个师弟，就是裴擒虎所渴望的那个人，只有他能够缓解裴擒虎心中的迫切。
“师兄，我已经将你的事情和临风真人说了，临风真人答应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今夜子时，天柱山凋零峰！
你必须尽快赶往哪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除魔殿长老已经发怒了！
明天就要发布除魔令，要将这段时间在天柱山为祸的僵尸给彻底诛杀！
要是晚了，临风真人也解决不了这件事！”
伴随着通讯罗盘的一闪一闪之间，裴擒虎师弟的声音快速的从中传达出来。
而听到这个消息，裴擒虎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曙光一般，心中高兴的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
我一定会马上过去的！”
……
随后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裴擒虎擦了一下自己因激动而落下的几滴眼泪。
旋即用扬眉吐气的口气向着厉道渊说道:“你就给我等着吧，等我解决了这件事！
我一定请示除魔殿的长老，将你这个为祸人间的僵尸和那头妖王一并除掉！
你就给我等死吧！”
而面对裴擒虎的这番幼稚威胁，厉道渊并没有过多说话，只是回复了呵呵两声。
在厉道渊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想法还是太简单了，如果事情真的能够那么容易解决，厉道渊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要知道裴擒虎此刻对抗的不是厉道渊，而是来自于这个世界所有生灵构建的天命。
天命运转之下，区区一个真人想要违背天命的规则，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厉道渊也不会去选择提醒，因为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才是最为深刻的。
入夜，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上。
不知为何，此刻的裴擒虎看着高空中的明月，却是感觉到浑身通体的舒适。
就仿佛这段时间身上所背负的种种压力，在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一般。
“只要过了今夜，我将依旧是炼鬼宗的真传弟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因为疯狂逃命，从而变得狼狈不堪的妆容。
裴擒虎快步的向着天柱山凋零峰的位置赶去，只要他能够在子时之际去到那里。
临风真人，也就是裴擒虎在炼鬼宗之内的真人师父，便会帮助他洗清身上的误会。
到时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时间悄然的流逝，在天柱山凋零峰之上，厚厚的白云遮挡了整座山峰。
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站在白云之上，目光凝神的望向远方的无边白雪。
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没有让他等待多久，很快一阵阵脚步声的响起，让道袍年轻人回过神来。
旋即一个转身，便见到了脸上一脸喜悦之色的裴擒虎，此刻他正怀着期待的目光。
看向道袍年轻人的身后，好似在寻找着什么，而在久寻无果之后，才看向眼前的师弟开口询问道:“师弟，我师父在哪？
他今天没来吗？”
随着裴擒虎的发问，道袍年轻人则是轻轻的松了一口，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然后他陡然凝聚起全身的法力，一声大喝的说道:“大胆僵尸，竟敢深夜闯入我炼鬼宗，莫非真当我炼鬼宗无人吗！！！”
一声咆哮，好似惊动了四方来客。
霎那间一道道呼唤的声音在各处响起，那都是一些炼鬼宗师兄弟的声音。
“找到僵尸了吗？”
“师弟莫慌，师兄我这就来！”
“一起上，诛杀了这头胆大的僵尸！”
……
一道道杀气腾腾的声音响彻大片凋零峰之地，让裴擒虎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师父呢，我要见师父！！！”
裴擒虎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为什么，都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中全部说出来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依旧想要问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化成这个模样？
而面对裴擒虎的不断询问，仿佛是不想自己敬爱的师兄就这样变成一个怨死鬼。
毕竟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于是道袍师弟在叹息了一口气后说道:“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了！
今天这件事情就是临风真人安排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门下出现一头僵尸。
从而坏了他老人家多年来的名声。
所以他命我在此送师兄最后一程！
还有，除魔令早在今天早上便已下发！
师兄，你已经没有机会！
还是就此伏法吧！”
说着道袍师弟便是伸手打出了一道印式，霎那间整个天空之中雷鸣滚滚。
无穷无尽的恐怖压迫之力，开始黑压压的向着整个凋零峰迅速的弥漫开来。
而见到如此一幕的出现，裴擒虎的脸色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水一般的说道。
“天雷戟！！！
想不到师父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竟然将自己的本命法宝都交给了你！
他就真的那么想让我死吗！！！”
裴擒虎愤怒的咆哮着，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之事莫过于背叛。
裴擒虎将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师父的身上，想不到结果竟然变成这样。
“师兄，不要怪师父！
试炼大会之后，便是老宗主退位的时候，你也不想师父丢了宗主之位吧！”
道袍师弟目光凝神的开口说道。
“师父？你叫他师父？”
听到这个词汇，裴擒虎一下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师兄弟，可是他们的师父却并不是一个人。
裴擒虎是真传弟子，师父是临风真人，但是眼前的师弟只是一个精英弟子。
师父并不是临风真人！
可是现在师父二字却是从师弟的口中出来，这让裴擒虎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朴尚天，是你出卖了我！！！”
裴擒虎不敢相信的说道。
而见到裴擒虎反应了过来，朴尚天也是没有丝毫遮掩的开口道:“师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以为了自己的晋升，致使七村数百条无辜的民众卑微饿死！
我自然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师兄当成自己的垫脚石！
师兄，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教我的！”
“天雷戟落！”
一声咆哮，轰隆天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