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樱下意识将脸藏在他的胸口,脑子里却是乱成一团。
她该问吗?
怎么问?
问他刚才说分手是认真的吗?现在抱她的目的是什么?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贺少封已经抱着她穿过了休息室的区域,再穿过一个人来人往的走廊,很快看见了学校大门。
这期间,几乎整个剧组的人都围观了这一切。
贺少封的肩膀很宽,身材很挺拔结实,手臂肌肉蓬勃有力,走路时步子虽然迈得很大,但也极其稳健。
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很眷恋。
他走路的速度并不慢,没一会儿,就已经出了校门。
那两个属下一直跟在身后,等快到车子旁边的时候,两人忽然加速,走到车畔给贺少封打开车门。
他没松开洛樱,直接抱着她上了车。
洛樱的心跳很快,下意识抬眸看向贺少封。
视线有些朦胧。
她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他的胸口,才发觉自己刚才费尽全力忍耐下来的泪水,竟然在刚才夺眶而出,偷偷在他的胸口处留下一小片水渍。
贺少封里边穿的是个衬衣,外面是件外套。
她想,他应该感觉不到吧。
洛樱赶紧将眼睛里的泪痕眨落,心里期待着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上车之后,他细心地将她放到位置上,并拿出一个毯子替她盖好了腿。
像往常一样。
霸道、沉默、却又不断地照顾她。
就在这时……
车后座的门,被两个属下轻轻关上。
贺少封这辆车洛樱坐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它底盘太高了,洛樱上去时经常会有些狼狈,加上这车过于高调,所以他平时也不常开来。
四周安静下来。
两个属下快速坐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
中间的隔音板落下,车辆启动。
她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很稳,没有什么起伏。
和他在浴室里急促的呼吸,大不相同。
此时车厢里的温度,也和刚才浴室内的炙热,截然相反。
很冷。
洛樱微微抖了抖身子,不敢提出要求,却用眼尾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她其实很想他。
非常想。
贺少封的手机却在此时忽然响了起来。
他没有犹豫,立即接了起来。
贺少封的手机应该是特殊加密过的,声音并不外漏,所以洛樱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只是贺少封的脸色微微有了些许严肃,“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之后,他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挂断之后,他没有说任何话。
洛樱想起之前,他每次临时有急事的时候,都会在挂断电话后,跟她模糊的解释两句。
即便那是不能告诉他人的机密,他也至少会告诉她,他会离开一段时间。
只是这一句话,很模糊,也很简单。
但对洛樱而言,却是安心的存在。
这会让她偶尔觉得,他们俩就像是夫妻一样。毕竟丈夫出门工作时,也必然是会抱抱妻子,跟她交代两句自己的去向。
洛樱怔愣了片刻,想问,却又问不出来。
莫名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就在沉默中,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洛樱看向窗外,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车子竟然已经停靠在了她所住的小区外边。
他没让司机将车开进去。
洛樱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来京城之后搬过一次家,本来住的是自己找的公寓,后边由于名气大了,那边隐私性和管理性都不太好,于是贺少封做主给她换了一个,还专门叫了一堆属下过去给她搬家。
现在的小区是京城的富人大平层公寓,楼层和视野都是绝佳的。
洛樱说过好几次要给他钱,但贺少封却不肯。
她每提一次,都会惹得他有些不悦,晚上的时候愈加索取,让她第二天几乎下不了床。
后边,她干脆就不提了。
此时停在这里,两个属下已经自动下车,轻手轻脚地关了车门,站在外边等候。
洛樱顿在那儿半晌,这期间贺少封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仿佛在等她的反应。
洛樱的手紧紧抓了抓安全带,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有事要忙?”
“嗯。”贺少封并不看她,只是沉声应了。
他的喉结在回应的时候微微滚动,明显的凸起让她感觉到几分冷硬。
“那……你不下来了?”洛樱又问,声音有些紧绷起来。
她有点慌了。
贺少封继续“嗯”了一声。
洛樱的心跳开始快速跳动,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紧紧抓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任由指甲嵌入肉里来控制自己,尽量让开口的声音不要颤抖。
“那你晚上……或者说这几天,还会来这里吗?”
洛樱很少这样刨根究底。
她总是给他最大的自由,从不过问他的踪迹。
不问他什么时候来,也不问他什么时候走。
贺少封这一次,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洛樱,只是那双沉肃深邃的星眸,此刻竟沉得深不见底,仿佛看不见尽头。
洛樱感觉等待答案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你想我去么?”
结果是贺少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这样的交锋很陌生,洛樱并不习惯。
毕竟他们以往都是他说、他命令,而她被动接受,被动去做。
那样她是乐在其中的。
而现在……
洛樱感觉备受煎熬。
她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无所遁形,像是个小丑被人扒光了衣服等待鞭笞。
洛樱并不想继续追问结果了。
她忽然收回视线,垂下目光,变得乖顺又毫无棱角,像平时的每一次一样。
她强自让自己挤出一个尽可能好看的笑容,给他留下一个尽可能美好的画面,然后轻声道:“你如果很忙的话,不用操心我这里,不过要是有空,我随时欢迎。”
很完美的一句话。
可对于贺少封而言,却再刺耳不过。
为什么不能简单直接地说一个“想”?她究竟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他的宠物?他的情人?
可他从未像对待宠物或情人那样对待她!
贺少封的脸色冰冷起来,沉肃嗜血的气息在车厢内蔓延,他一把拉开了车门,声音隐忍而沙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