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恩师这种有点迂腐的儒生,就要先用圣人的话,拿住他。
果然李蘅的话,说完,王恩业略一错愕道:“不是,为师没有嫌弃你的礼物少。”
李蘅闻言装作松了口气道:“哦,那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恩师为何不收下弟子的礼物。”
王恩业道:“好,这次我就收下了。不过,礼物太贵重了,下不为例。”
李蘅道:“老师,我只是遵从圣人教诲,力所能及的报恩于师。难道要学生吃着山珍海味,却给老师吃粥喝汤吗?这于礼不和,有违圣训,恕学生不能答应。否则天下可是要戳学生脊梁骨的,说学生忘恩负义,不知礼义廉耻。这是老师希望看到的吗?”
张氏在一旁听的着急,连忙道:“老爷,您不是常教导学生要遵圣训,为人要知恩图报,要仁义孝道。承平,一片拳拳之心,你若不受,恐让他落人口实,岂不是你这做老师的罪过,也不和圣人之意。”
王恩业闻言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张氏大喜,忙和女儿将礼物,收下。
王恩业道:“承平今日可得闲吗?有的话,和为师一起吃饭,咱们师生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为师也想和你多聊聊。”
李蘅道:“谨遵师命,今日本就是来看老师和师母的,有的是时间。”qupi.org 龙虾小说网
“好!夫人你去备些酒菜,一会我和承平喝点。”王恩业吩咐道
“好勒!”张氏巴不得李蘅在这多待会,也难得老头子开窍,要和自己学生亲近。赶紧的让女儿王清莲去买酒买菜。新得了李蘅的礼物,张氏自也是大方。
不多时,张氏就备了一桌不错的酒菜。就连今日里在王恩业家学习的三个小童子,中午都加了餐,多了不少肉食。这一点,看得出张氏为人还不错,不是刻薄寡恩的。
酒过三巡,师生间的间隙也没了,聊的开心,话也多了,王恩业道:“承平,这几年学业耽误了,可有些想法?我辈读书,考功名,报国恩那是大义,不可荒废。”
李蘅笑道:“学生知道。不瞒老师说,我正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只是耽搁的几年,心里有些忐忑。”
王恩业闻言很满意:“耽搁几年,心中忐忑是难免的!你是我教过的学生最有资质。只要你肯用功,来年春闱考不上又算得了什么,还有秋闱。秋闱不行,两年后还有机会,你还年轻。多刻苦点,天道酬勤,总有回报!”
“谢恩师教诲!”
李蘅表现的尊师重道,让王恩业心中颇喜。他虽然清高,却不是个没有师生感情的人。这几年虽不主动和眼前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往来。但是前两年,他却没少关注自己的这位学生。知道李蘅不少事,刚开始的时候,还曾三番五次去县城找过李蘅,尽了一个为师的本份,规劝颓废的李蘅。
可惜,李蘅不听劝,在一次王恩业失望至极的大骂之后,师生再无往来。虽然如此,王恩业心中还是多少不放心,还经常让人打听关注。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又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而且王恩业膝下就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本身对李蘅寄予了厚望,对李蘅有着如父般的感情。只是,后来听说了太多,李蘅的荒唐事,也就渐渐的寒心了,这两年留意他也少了。这也可谓是爱之深责之切。
所以,初见李蘅时,表现的很不待见。但是李蘅表现出的尊师重道,和他知道的大相径庭。听完李蘅的解释,冰释前嫌。如今,李蘅可谓浪子回头,他心中高兴的很。
而且在他看来,当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敬爱的父亲骤然离世,受不了打击,颓废一段时间,完全解释的通,合情合理。不仅如此,反而是这样,他觉得李蘅是和父亲感情浓厚,是孝道至深所至。这越孝顺,爱的越深,越受不了这种打击。从这一点看,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子,是孝的表现。
所以,尽释前嫌之后,反而越发的满意这个学生了。
吃过饭,两人饮茶闲聊,李蘅才道:“恩师,学生此来还有一事相求。”
“哦,说吧!”
李蘅道:“弟子,想请老师给我家姐舍妹,做个老师,教她们断文识字。”
王恩业有点沉吟道:“女子读书,又靠不得功名,要之何用?不学也罢!”
王恩业是典型的儒生,虽然李蘅穿越到的这个时代,类似大唐,风气较为开放,不禁女子出门。但是毕竟是男权社会,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王恩业更是儒生,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还是有的。作为一个清高的读书人不愿意教女人,觉得教女人读书有失身份。
李蘅道:“老师,只是让她们识个字,明些事理。老师,您想啊!学生准备来年参加春闱,若是得中举人,以后成为贡士,进士。那以后也大小算的上书香门第了,若在为官。但时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家母,家里的小姐都大字不识,上不得台面,这不让人笑话。”
王恩业微微点头:“有理!让我想想!”
李蘅转过头来,悄声对张氏道:“师母!您看你和老师过的清苦,全靠几分束修过日子。学生自是要报答师恩,时常帮助。但是帮助多了,在外人眼里,难免以为老师只靠自己学生周济的,流言蜚语恐伤老师的心。所以学生送几个人来老师这学习,这样多给些束修,别人还能多说些什么。师母您以为呢?”
张氏自然是相当同意的,她也希望王恩业多几个学生,多点收入。只是不知道怎么劝说,闻言大喜。拉着王恩业道:“老爷,您糊涂。你学生顾得你体面,你还不领情啊!”
王恩业闻言一愣:“此话怎讲?”
张氏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当找几个教人识字的先生这么难吗?就你会教人读书识字?你可别忘了,你学生本身就是秀才。教家里人认字,他自己不会吗?”
王恩业道:“夫人言之有理,我去问问他,这是为何?”
张氏一把拉住他道:“说你迂腐,你还不认。你当你学生此举为何?还不是看你这个老师过的清贫。有心帮助,又怕你自恃清高,以为吃了学生的嗟来之食,颜面不好看。也怕直接周济你,周济的多了。让人看了,说闲话。这是假借让你教书,以束修之名,给你送些钱粮。这样说出去,合情合理,您颜面也好看。这是你学生想的周到,顾全你脸面,有这么好的学生哪找去啊!”
王恩业闻言恍然大悟:“夫人说的是,我是当局者迷了!承平这孩子有心了!”
张氏:“既然有心,你就不能让他寒心啊!他这是尊师重道啊!”
王恩业道:“是,夫人此言极是!”反正大唐不禁女子习文习武,想通了,他也没多少负担。回转过来,对李蘅道:“行,我答应了!”
“谢谢老师!”李蘅道:“就是到时候人有点多,老师您多费心。”
“几个人?”
“家姐,舍妹,还有我的两个随从,还有两个女童。暂时这些,以后说不定还有些!”
王恩业和张氏对望一眼,心中颇为感动。这哪有做东家的送随从来学认字的,分明是自己学生借机要多给自己几分银钱。真是个好学生啊!
王恩业也不矫情,点头道:“行,可以,为师尽力帮你把他们教好!”
李蘅道:“谢谢老师,那束修就暂定每人每月三两银子可好。老师莫要嫌少!”
嫌少?怎么可能?是太多了!一般普通的先生一个月的束修也就60到100文,好一点的200文上下,这还要管学生中午一顿饭。这十里八乡束修最高的一个教书先生,是给大东村胡员外家公子单独教习的先生,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那已经是周围最高的束修了,让众多的教书先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