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谢鸿绕过屏风从内间走出来坐到罗汉榻上。
谢立站在一旁道:“主子,林破南好像起了疑心。”
谢鸿凝眉垂首,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岔开话题道:“三皇子那边什么消息?”
“萧令安接管了皇城和皇宫的安防,三皇子那边行动受限。”谢立皱眉道。
谢鸿沉默半晌,道:“五皇子那可有消息传来?”
谢立道:“五皇子的人传来消息,皇上病重在床,对外宣称无碍,征问您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谢鸿屈着手指轻叩着矮几,思索了片刻:“林毅珘什么出殡?”
“后日。”
“那便,后日。”谢鸿悠悠道:“一并将消息通知三皇子,他知道如何做。”
谢立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道:“娴妃娘娘已经妥善安置。”
闻言,谢鸿捏着玉扳指的手一顿,过了半晌才道:“知道了,退下吧。”
谢立眉头微皱,心中暗忖:“主子费尽心思掳来的人,如今人来了怎么不着急见了?”
谢立转身欲走,忽听身后的谢鸿道:“好生照看她,告诉她明日会有故人去看她。”
“是,主子。”
谢立转身离开。
谢鸿枯坐在罗汉榻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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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破南和林云两人身穿夜行衣,黑巾覆面,悄悄潜入西郊深巷,潜伏在墙头上,盯着那间亮着灯的主屋。
林云小声道:“公子,您怎么确定这宅子里除了那老伯孩子还有其他人?”
林破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屋,答道:“白日我瞧那棵海棠树下落了修剪下的树枝,那枝桠一看就是新修剪的。”
“那老伯老态龙钟,家里又都是孩子,不可能搭梯子修剪,那必定是有其他人帮忙。”
“况且,只有一人会在意这棵海棠树。”
林云听了,豁然开朗。
他压低声音道:“公子是怀疑谢小侯爷所为,所以过来一探究竟?”
林破南颔首。
就在这时,亮着灯的房屋门缓缓打开。
一位身形修长,面容儒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往院子里走。
待看清屋里出来的人,林破南瞳孔一震,林云差点惊呼出声,急忙捂住嘴,低声道:“公子,真是谢小侯爷。”
林破南双手紧攥在墙头上,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谢哥哥,为什么真的是你?”她喃喃自语。
哪怕萧令安多次和她说谢鸿可疑,她始终不信。
如今亲眼瞧见,只觉得万分痛心。
萧令安沙州遇刺、杨律的死、林府失火………
想起种种,林破南双目猩红,双手止不住颤抖。
她恨不得立即下去质问谢鸿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何要对杨律和林府下手?
为何?
她想不明白。
林云见状,忙开口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林破南咬着牙镇定下来,“去通知萧世子派人来支援。”
“公子你一人在这?”林云有些担心。
公子视谢小侯爷如亲人,非常信任谢小侯爷,没想到谢小侯爷一直在欺瞒公子,这叫公子如何接受。
谢小侯爷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定然不会像以前那般对公子。若公子阻碍他的计划,他定会要了公子的命。
林破南低沉着声道:放心,我能应付。”
林云迟疑了片刻,飞身下了墙头。
谢鸿不经意的抬眼望了眼漆黑的墙头,林破南忙缩了缩身子,生怕谢鸿发现。
谢鸿唇角微微勾起,抬脚出了宅子。
他一路向南。
林破南跟在谢鸿后面,离他三丈远,边走边留下记号。
越往南走,房屋越少,丛林越多。
林破南心跳如雷,只觉得这条路熟悉又陌生。
她看着眼前的这片竹林,微微走神。
就在此时,前面的谢鸿突然不见了。
“人呢?”
林破南看着眼前漆黑的竹林,懊恼地拍着脑袋。
“南儿是在找我吗?”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林破南心中一颤,急忙转过身。
只见谢鸿双手负在背后,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林破南脑中灵光一闪,颇为恼怒道:“你一直知道我跟着你,故意引我至此?”
谢鸿没有正面回答,淡淡道:“谢哥哥许久没见南儿了,想邀请南儿来竹林小筑喝杯茶。”
林破南听了这话,方才想起为何对这里陌生又熟悉了。
竹林深处有一处小筑,是谢鸿的私地,小时候她曾随谢鸿和林清婉来过。
只是十六年过去,周边发生了变化,竹林比之前长得更密,她一时没想起来。
她想起白日里那看门老伯的奇怪举动,忽地想到什么。
她盯着谢鸿,自问自答:“那老伯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海棠树修剪的落枝也是故意留下的。这些都是故意给我设下的陷阱。”
谢鸿淡淡一笑:“小时候谢哥哥便同你说过,人太聪明,不见得是
好事。”
林破南看到谢鸿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刺目,她低声嘶吼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杨律的死,林府失火,姐姐失踪,都是做的,对不对?”
面对质问,谢鸿并没否认,他冷静如常:“南儿,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引你来不过是想让你在这小住几日。待一切结束,自会有人送你出去。”
此刻,谢鸿虽未承认,林破南心中却已了然。
她视他如亲人待他如哥哥,他却欺瞒她伤害她的亲人,她心中的恨意如波涛骇浪般翻涌而上。
她抽出腰间软剑指向谢鸿,手不停颤抖道:“姐姐在哪里?”
谢鸿闻言,避而不答,淡淡道:“她无事,你只需听我的就行。”
现在的谢鸿早已不是以前的谢鸿,林破南并不相信谢鸿的话。
若不是还没找到林清婉,她此刻恨不得一剑杀了谢鸿为杨律报仇,为林府在火海中失去性命的人报仇。
她压着心中愤怒,缓着语气道:“谢哥哥,南儿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破坏你和姐姐姻缘的是皇上,杨律是无辜的,我大伯也是无辜的,姐姐也是无辜的。”
“姐姐临盆在即,若她受惊会一尸两命的,你知不知道?你带我去见姐姐好不好?”
林破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妄图以此勾起谢鸿的恻隐之心。
奈何谢鸿只是略微动容了一下,便冷声道:“他们都不无辜,杨国公和林尚书使的那些肮脏手段,只因你那时年幼不知而已。”
林破南闻言心生疑惑。
难道大伯与姑父和谢鸿十六年前京郊遇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