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昏黄的光线下温楚再看秦见纾,只觉得有种旧照片,八九十年代港风大家闺秀的美,像是从久远旧时代里走出来的人。怎么,秦见纾是有心事吗?温楚察觉到一点点异常,刚准备继续开口询问。这时,秦见纾将脸转了过来,眸光淡淡:“我进去找你了,但你好像刚好在换衣服,所以我就又出来了。”说完,她伸出手去碰车门边的按钮将一侧的窗户摇下来大半,让车厢里的空气得以流通。这回,轮到温楚沉默了。啊?秦见纾看见自己换衣服了?都看见了什么?具体到哪一步?她就说秦见纾今晚怎么老是一副欲言又止有心事的样子!温楚两颊的脸忽然烧热起来,脑子也乱乱的,一时如坐针毡。好在,夜晚的冷风从车窗外断断续续飘进来,还能让她降降温。秦见纾这个窗,开的可真是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觉得害羞啊?看了就看了啊,她的身材又不差。想到这,温楚彻底安定下来,又有了新的想法。这时候车子已经发动汇入主干道,秦见纾余光捕捉到从旁飘来的视线,清了清嗓音:“怎么了吗?”“那你,看到什么了?”温楚唇角边的笑意似有若无,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从窘迫到坦然接受,她只花了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秦见纾也没料到,温楚会问得这么大方。她沉吟片刻,悦耳的嗓音仿若这萧寂的夜色,温凉如水:“嗯,进去的时候你刚好背对着我脱衣服,看见了一个背面。”只看见后背啊,温楚觉得略略有些遗憾。寥寥数语将话题轻飘带过,谁也没有再提起。并不温柔的晚风肆虐席卷,足够清凉,却难以冲淡秦见纾心头萦绕的燥热。她没有说的是,那是一幅绝美动人的画,在自己脑海中留下了最为惊艳的一笔。秦见纾还是很好奇。晚上站在蓬头下淋浴,她忽然背过手去碰了碰自己后背那对凸起的肩骨。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睡前,秦见纾又上网找了一些相应的图片。那些图片里的明星、模特,每一个人的身材都很好,她们穿裙子的时候露出肩背上的蝴蝶骨,性感又漂亮。但是好像,都没有晚上在健身房的更衣室里,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感觉了。所以,到底是哪不对?直到睡意袭来,进入梦乡的前一秒,秦见纾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天晚上,她不意外的做梦了。梦见一只黑白线条勾勒出来的蝴蝶,扇动翅膀,绕着自己飞来飞去。它的身上,萦着淡淡的白光。秦见纾想要弄明白温楚身上那对蝴蝶骨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对她来说,要做到这件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再看一次。第二天醒来用过早餐,秦见纾就给温楚发了消息过去。【今天去健身房吗?】快中午,这条消息才得到回复。【温楚:最近恐怕都不行了……】【温楚:姨妈来了,不想动。】温楚从小身体就比较虚,这也是造成她体能差,不爱运动的原因之一。听妈妈说过,自己是不足月的早产儿,刚生下来的时候蜡黄蜡黄的巴掌大小一个,还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月。所以每月例假一来更是虚上加虚,甚至头两天还会痛经。好歹在同一个办公室共事一学期了,这点,秦见纾多少也还是知道些。她在线上关切叮嘱了对方两句,没有再多提关于去健身房的事情。不过没两天,温楚约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许意宋从海南旅游回来,有空和她们出来一起吃饭了。杨柳想吃火锅,所以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口味比较地道的老火锅店。温楚开车出门,接上秦见纾一起先到了店里。她们点好锅底和火锅菜在包间里坐了十几分钟,许意宋和杨柳才一前一后,分批到来。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似乎比起前几天刚吵架的时候更为严重了,就连秦见纾这个局外人也感受到几分。点菜,吃饭,互换礼物。将带回来的丰城特产送出去的同时,秦见纾也收到了许意宋从海南带回来的小礼物。秦见纾有,温楚也有。四个人一张桌子,唯独杨柳没没份。先住腐这样刻意为之的冷落,让杨柳一下委屈了起来。她把筷子一搁,看向身边坐着的人:“许意宋,你也太过分了吧?还是当着我朋友的面就这么欺负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起了话头,许意宋也跟着放下筷子:“你还倒打一耙是吧,你那天跟我说了些什么话,要不要让我当面复述一遍给你朋友听?”桌子中央的红锅里,还在不断冒着腾腾热气。温楚为自己有先见之明特意挑的包间而感到庆幸,她把筷子伸到对面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肥牛卷往锅里烫。秦见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朝这边看来。三秒……十秒……二十秒。温楚抬起筷子,将涮好的肥牛放到秦见纾的蘸碟里,然后又夹了一块新的放下去:“吃饭,不用管她们。”秦见纾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温楚至少会在中间劝上那么几句。“我知道我去相亲你不舒服,可我不也和你说了吗,我要应付家里,你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早早就出柜了!”桌对面,许意宋还在和杨柳讲道理。听到这句的时候,秦见纾方才将那块烫好的肥牛送到嘴边,又放回碗里。她看向温楚:“杨柳出柜了吗?”温楚:“早出柜了,她高中的时候早恋被家里发现,被关起来差点休学。”后来时间久了,家里反而逐渐就默认了这件事。“那你呢?”秦见纾又问。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明显好奇的成分。“她是深柜。”杨柳坐在对面,和许意宋争话的同时也没忘往这边插一句嘴,说完,她又继续去接许意宋的话。好不热闹。两个人你来我往吵闹了一阵,最终还是以杨柳强词夺理没绷住笑场了收尾。小小一方桌子上弥漫着的火-药味,也因为她这一声笑场,散了个干净。许意宋后来想想还是很气,于是吃到末尾要买单的时候,她拉着杨柳一起陪自己去柜台结账,相互折腾。等到小小的包厢里只剩下秦见纾和温楚两个人,秦见纾叫了温楚的名字。“温楚。”“可以问吗,什么是……深柜?”一个在她听来陌生又有些新奇的词语。出柜她知道,大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个爱看这类小说的室友,倒是经常听对方提及。“深柜就是……”温楚轻拧着眉,思考了会儿该要如何形容。她比划了一下:“如果把同性恋比作是躲在柜子里人,那深柜就是将自己藏得很深,几乎不会和身边的人暴露自己的性取向的那一部分人,她们比较谨慎和胆小。”嗯,这样形容的话秦见纾应该能听懂吧?温楚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为一个语文老师的表达能力。秦见纾的注意点却已经移到其它地方。她看对方满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忍俊不禁:“你吗?”《将自己藏得很深》、《比较谨慎》、《不暴露》、《胆小》。这是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