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血，她会死吗？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滞住。
一把抱紧眼前的人，感觉她的身体如纸般轻薄，好像一用力就会随风而去。他焦急地想抱紧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想立刻把她带去太医那里止血，可她最后的交代让他停下一切动作。
极力压制住双手的颤抖，把人稳稳揽在怀里，努力压住声线，做出他们正在玩闹的假象。
“殿下，还在外面呢，咱们回去再闹。”
他把手绕到她的外衣里，撑起她半边身体，裹紧自己的外套掩盖住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怀里的人不知是寒冷还是在忍耐什么，不住地颤抖。
他没法安抚她，只能在心里不停地说，再忍一忍，公主，马上就到了。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宫里的路从未如此之长。章寺瑾紧紧揽住她，时不时笑着低头和她说话。二人亲密的姿态让宫人不敢直视，也很好地掩护了他们的不自然。
然而出了宫门踏上马车的那一刻，章寺瑾脸色巨变，冷着脸对车夫扔下一句快走，急忙把人抱了上去。
“殿下……”
他想问问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严如玉垂着头缩在角落里，抱紧脑袋浑身颤抖。
顾不上心里的疑惑，他急忙过去拉住她的手。
“殿下，可是有哪里不适？”qupi.org 龙虾小说网
然而她的手放下来，露出的却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章寺瑾一惊，后退半步，只这一瞬的失神，就骤然被那人扑倒在地。她的力气大到他无法反抗，只能挣扎着被按到地上。赤红的眼睛甚是骇人，紧盯着他，随后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殿下！”
章寺瑾声音都变了调，惊讶又羞愤，爆发出了平日不能所及的力量，一把推开严如玉。
可她现在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一般，再度扑了上来。章寺瑾几度挣扎又被按住，最后索性放弃抵抗，被她咬破了脖子，流出鲜热的血液。
血，触目所及之处，全是猩红的鲜血。
严如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感到自己身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移动，白皙漂亮，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只想冲上去撕咬破坏。
可那影子实在恼人，每次要咬下去时就被躲闪开，气得她想嘶吼，想抓住他直接撕开！
她和影子斗了许久，终于按住了他。她也不再忍耐，循着本能一口咬了下去。
口中感受到腥甜的那一刹那，她忽而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
寻找回人的理智，他一把推开眼前的东西，发现咬的居然是章寺瑾。他的仪容可称得上狼狈，头发散乱，衣襟散开，胸口一大片鲜血，脖子上还有正流着血的伤口。
刚想开口说什么，那阵熟悉的撕裂头痛感又袭来。
“啊——”
她疼得跪在地上抱住脑袋，眼睛开始充血，嗜血感仿佛又要重新占据她的大脑。
“只能做你应该做的事……”
“只能做你应该做的事……”
太后的魔音又开始在脑海里环绕，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变得忽大忽小，她好像又要失去这幅身体的主权。
“滚！”
“滚！”
“滚！滚！滚！”
她在脑海里疯狂大喊。
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可能重活一次，还受这窝囊气，她的身体就是她的，就算一头撞死，也别想被别人控制！
严如玉发了狠，拼了命和那不知哪来的声音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头痛愈演愈烈，好像要把她撕成两半，身体像被火烧一般灼热，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头好像真的被撕成了两半，她不知最后谁赢了，也没有精力再探查，直接失去了意识。
章寺瑾呆愣在一旁，惊魂未定。严如玉刚才好像正常了片刻，又忽而痛呼一声，跪在地上翻滚。翻来覆去滚了几个来回，她突然睡着一般躺下，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撕了块布条按住脖子止血，伤口咬得不深，没有触及要害，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更吓人的应该是严如玉。他站起身来试了试她的鼻息，呼吸正常，看来只是晕过去了。
他把人扶到软榻上，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不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好端端地进去，这般样子出来。
前面的车夫好似也感觉到了状况不对，快马加鞭地赶回公主府。
到了门口，他如在宫里一般，如法炮制解开严如玉的大氅披在自己身上，单手托起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抱着她飞速走了进去。
含香殿里只留了几个侍女，章寺瑾进屋便道：“把芳菲姑姑叫来，都出去！”
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皆不敢多言，关门退了出去。
他把严如玉放在软榻上。
抱着她时就感觉到了，她发了高热，身上温度高得有些骇人。可章寺瑾不敢对她有多余的动作，唯恐哪步出了错，引她情况变得更糟糕。
好在芳菲来得很快，他迎了上去，立刻把宫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芳菲一眼都没瞧他，直奔严如玉而去，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殿下进去就只有半刻钟的功夫，出来……”
章寺瑾正说着宫里发生了什么，倏然突兀地停下。颈间感到一阵凉意，他低下头，脖子上赫然横着一柄匕首——
执刀的手正来自于芳菲。
“姑姑这是何意？”
章寺瑾抬眸看向对方，芳菲却没有回答，握刀的手逐渐用力。他举起手，被一步步逼退，直到贴到墙上。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自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把严如玉从宫里带回来，不应该有什么误会才是，严如玉如此信任芳菲，她也不太可能是太后的人。
那剩下的……只有杀人灭口，不想让此事暴露出去。
他立刻举手发誓：“在下用章氏全族性命起誓，今日一事绝不会从我口中透露出去半个字。如有违背，九族尽灭。”
如今严如玉生死未卜，他只想尽量安抚住芳菲，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脖子上的刀丝毫没有移动，反而向前移了几分。他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夺刃逃命，就在他忍不住要反击的时候，芳菲有了动作。
只见刀尖一转，他的手臂被按在桌上，一刀划开手腕，血液汩汩流出。芳菲随手拿了桌上一只玉碗，接了一碗血，然后点穴封住他的伤口。
这是要做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确认，紧盯着芳菲，震惊地看着她把那碗血抵到严如玉嘴边。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