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6节

第1130章

走在路上,进忠想到在冰窖前的德妃梅妃以及一众低位嫔妃的讨论,便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告诉皇帝,每添加半点水分。

皇帝听得更是震怒,其他人偏向太后就算了,他的后妃居然也愿为太后鞍前马后,这是要干嘛?

退一万步,德妃梅妃与一众低位嫔妃不是为太后鞍前马后,但如此轻易被挑拨得跳出来舞,也蠢得叫人不忍直视,绝不能居于高分位。

这次若非秦越和萧姑娘有前缘,他可就为难了。

想到这里,皇帝看向秦越和萧遥,这一看,恨不得瞎了。

因为秦越跟傻子似的,笑眯眯地看向萧姑娘,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嘘寒问暖更是没个消停,而萧姑娘呢,虽有些无奈,但嘴角含笑,带着几分羞涩,显然对此颇为受用。

皇帝心酸得厉害,默默移开目光。

转眼间到了太后宫中。

萧遥和秦越随皇帝长驱直入,但在行礼时,还是被太后为难了。

太后并未让她和秦越起身,而是跟皇帝话家常。

德妃、梅妃以及一众低位嫔妃在旁软语附和,倒显得热闹非凡。

皇后、淑妃以及另外一群嫔妃知道皇帝和太后打擂台,因此并未插话,只端坐在旁听着。qupi.org 龙虾小说网

皇帝恼恨太后不肯还政,此时又亲眼看到自己几个特别蠢的妃子捧着太后跟他对着干,心里恼恨万分,只想叫太后不痛快,因此回答了两句,便看向萧遥和秦越:“秦世子和萧大家昨夜为奸人迫害,关在冰窖中,今儿还未恢复,先起来罢。”

萧遥和秦越连忙谢恩,随后站起来。

皇帝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太后阴沉的脸色,特地看向福喜:“福喜,赐座——”

福喜知道太后心意,听了皇帝这跟太后对着干的吩咐,并未动,而是第一时间看向太后。

太后还未发话,皇帝先沉下俊脸:“怎么,朕指使不动你了么?”

福喜忙跪下:“奴婢不敢——”

太后见自己还未如何,皇帝先跟自己反着干,继而先对自己最贴心的大宫女发难,气得浑身发抖,道:“皇上一来此,便对哀家身边的宫女如此呵斥,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老婆子?”

皇帝淡淡地道:“太后言重了。朕以为,是太后眼中没有朕,太后宫中的宫女才会不听朕的使唤,视朕若无物。”

福喜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死命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从皇帝这语气来看,今日显然是来者不善,她若成为这对母子斗争的牺牲品,那可没有地方后悔去。

太后的脸色更为铁青,看着皇帝,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皇帝没理会太后,而是看向福喜,森然道:“既然不敢,还不快去?等朕亲自去是也不是?”

福喜又磕了两个头,这才连滚带爬出去搬了两张兀子进来。

皇帝让萧遥和秦越坐下,这才看向气得脸色发白的太后:“太后让秦世子与萧大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太后沉声道:“昨晚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后宫的冰窖中私会,私相授受,行为放荡,影响了后宫声誉,为免见笑于天下人,该从重处罚才是。”

皇帝拿她的人出气,她自然也会拿他看重的人出气。

萧遥和秦越都知道皇帝心里头憋了一股气,得跟太后掰扯掰扯才会消,因此都不作声,任凭皇帝发泄。

皇帝道:“太后此言差矣,秦世子和萧大家并非故意在冰窖中相会,而是被人关在冰窖,听闻还有十数个蒙面弓箭手。大内重地,竟混入这许多刺客,朕定会彻查到底,一则保护太后并后宫嫔妃,二则还秦世子和萧大家清誉。”

太后又惊又怕:“宫里居然有刺客?皇上定要彻查,免得叫刺客冲撞了。”又看了萧遥和秦越一眼,道,“不过,秦世子和萧绣娘若不曾一起躲到冰窖,又如何会被人关在里头?说到底,是他们不检点所致。”

皇帝说道:“他们是被驱赶着进去的,怎么算是他们的错?说起来,冰窖距离太后这里并不远,不知太后当时可曾听见动静?”

太后摇了摇头:“并无。”又将话题绕回萧遥和秦越身上,“皇上,虽然他们有苦衷,但男女暗中私相授受,大错特错,该重罚才是。”

德妃、梅妃以及先前故意将难听话说给进忠听的低位嫔妃纷纷讨论:“太后娘娘所言甚是。未婚男女私相授受,着实过分,该重罚才是。”

皇后和淑妃冷不防听到德妃等人支持萧遥,都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德妃和梅妃一行人。

她们是疯了么?居然跟皇上对着干!

难道她们都忘了,皇上才是她们的衣食父母么?

皇帝早对德妃梅妃一众人生了怒,此时见她们在自己和太后对上时,还如此没眼力见支持太后,心中更怒,沉声道:“朕与太后说话,可没有尔等说话的余地。”

德妃梅妃一个以贤淑著称,一个以才气赢得皇帝的喜爱,从未被如此呵斥过,此时骤然听到呵斥声,一下子涨红了脸。

太后看了德妃梅妃等人一眼,对皇帝道:“皇上绝口不提问罪于秦世子和萧绣娘,是什么意思?”

皇帝也看向萧遥和秦世子,说道:“太后有所不知,其实萧大家是秦世子的原配发妻,他们两个待在一处,绝没有任何值得非议的地方。”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半晌,满脸震惊的太后看了一眼萧遥和秦越,又看向皇帝:“皇上莫与哀家开玩笑。”

皇帝摇摇头:“朕并未开玩笑。萧大家的确是秦世子的原配发妻。”

“这……这怎么可能?”太后吃惊极了,扭头看向萧遥和秦越,“你们两个说。”

萧遥和秦越都起身表示皇帝所言不假,随后秦越又将先前编好的版本说出来,着重点出先前不曾在人前说出身份的原因。

太后听完了,仍然十分吃惊,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要求差人来辨认。

皇帝准了,命人去请侯夫人以及周家老夫人一道进来辨认。

萧遥知道要让太后相信,少不得要叫人来证明,因此是猜到有这个环节的,不过她以为只请侯夫人便罢,没想到还会请周老妇人,因此眉头微蹙。

秦越见了,安抚地看向她,大袖中的手借着彼此的袖子和衣服的遮挡,握了握她的手。

萧遥冲秦越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也是她着相了,兵部尚书昨晚出宫之后,说不定便登安宁侯府的门了,退一万步,便是兵部尚书不曾说,侯夫人见了她,周老夫人迟早要知道的。

她欠周家的已还清,何惧再见周老妇人?该是周老夫人没脸见她才是。

在等待安宁侯府人和周老妇人进宫时,太后心情郁郁,目光不小心掠过萧遥和秦越,都带上了冷意。

若非这二人本是夫妻却瞒着,假装不相识,她何至于命护卫假扮成刺客驱赶他们进入冰窖?

事后皇上肯定以此事为借口彻查刺客一事,若查到她身上……

到时她不想还政也得还政了!

至于当初她问萧遥是否愿意入宫,萧遥说听凭她的吩咐,故意隐瞒已婚妇人的事实,她不可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萧遥来个矢口否认,她可没有理由证明自己的话,而且这么一来,萧遥名声固然差,可是她的名声也绝对好不了。

少顷侯夫人和周老夫人前后脚抵达,都认出了萧遥,少不得红着眼睛擦了几把眼泪,说了一箩筐担心之类的话。

萧遥见了礼,谢过她们的关心,便与秦越站在一处。

太后的脸色极其难看,眯着眼睛看向萧遥和秦越,许久没有说话。

皇帝看向她:“太后,秦世子夫妇是被奸人设计陷害,本身并无对错,便是孤男寡女待了一夜,亦是夫妻人伦,依朕看来,并无过错。太后以为呢?”

侯夫人本能地希望秦越有事,可是她此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生怕说错了话触怒皇帝,因此很遗憾地沉默着,竖起耳朵听众人的对话。

太后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缓缓张开双眼:“皇上所言甚是。”

她并非天生讨厌萧遥,原先针对萧遥甚至要杀萧遥,是因为害怕萧遥被皇帝留在宫中为妃,将来得了宠为祸后宫,未来诞下皇子之后产生野心,好似她一般把持朝政。如今得知萧遥是秦越的原配发妻,断不会被皇帝留在宫中,又有皇帝一力维护,她除了答允,再无别的选择。

皇帝听了,含笑对萧遥和秦越说道:

“你们本是夫妻,却不得不分开,在人海茫茫中遇上,你不识我我不识你,却最终还是相爱,此乃天赐的缘分。朕记得,安宁侯府还不曾请封世子夫人,朕这便下旨,封萧大家为安宁侯世子夫人罢。来人,拟旨。”

侯夫人变了脸色,若非用指甲死死地掐住手掌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反驳了。

萧遥被封为世子夫人,这便等于在皇帝心里,秦越是板上钉钉的安宁侯世子!

这还有她儿子什么事?

皇帝还要跟太后掰扯刺客一事,不欲在别的事上浪费时间,命人拟好圣旨之后,又赐了萧遥一柄玉如意并一些金银首饰,便打发她和秦越还有侯夫人、周老夫人离宫了。

出了宫门,周老夫人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萧遥:“遥丫头,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好好珍惜。”

萧遥看向周老夫人:“谢过老夫人当初对我的收留和教养。”

周老夫人一怔,目光锐利地看向萧遥。

她听得出,萧遥拿自己替嫁一事来交换周家对其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情,表示彼此已经两清。

可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

秦越站到萧遥跟前:“周老夫人,数日前府上二姑娘落水获救,不是一直在找救命恩人么?夫人便是当日救周二姑娘的人。”

周老夫人脸上露出吃惊和感激的神色:“原来是遥丫头!这救命之恩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姨婆在此先谢过你,回头带了二丫头上门拜访。”

此时纷纷扬扬的雪下得越发大了,萧遥见大家头上肩上睫毛上,到处是积雪,便道:“恭候大驾。如今雪下得越发大了,老夫人先回去罢。”

说完,亲自去扶了周老夫人上马车。

周大太太算计她的婚事,让她替嫁固然可恶,可周老夫人待她,其实还算是不错的,她就算要与周家两清,也不会对周老夫人冷酷无情。

侯夫人在旁冷眼看着,看得出周老夫人是打算走侯府这一门亲戚的,心里烦得要死——她帮秦越娶萧遥,为的就是让秦越失去妻族的支持,可如今看来,周府极有可能支持秦越,也就是说,她先前的谋算不仅不成,还帮秦越得到周家这样的大族支持。

昨夜听说萧遥成了商户女,身份低贱,她还高兴,打定主意将萧遥请回侯府,坐稳秦越之妻这个身份,可是谁知道,皇帝竟不按常理出牌,不等侯府请封世子夫人,便主动封了!

皇帝主动封的世子夫人,哪里还有身份低微一说?周家惯会审时度势,看得出萧遥受皇帝待见,肯定认这一门亲戚的。

如今,安宁侯重伤昏迷还中了毒,至今还找不到人解毒,她和老大本就处于劣势,世子秦越夫妻均受皇帝待见,又有周家支持,声势如此盛,接下来,侯府哪里还有她和老大的位置?

侯夫人光是想想,便几乎忍不住呕出血来。

萧遥假装没瞧见侯夫人算计的目光,扶了周老夫人上马车,又去扶侯夫人。

侯夫人见萧遥如此小心,心中更加忌惮。

却说周老夫人回到府上,见府里的太太姑娘都等在一处,心里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由得冷笑。

周大太太上前扶了周老夫人落座,一脸关切地问:“母亲,宫里那绣娘,可当真是从前住我们家的遥丫头?”

周二姑娘等听了,都看向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点头道:“正是她。”说完打量众人的神色,见无人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只有惋惜之意,不管这是不是她们心中所想,都有些安慰,便又道,

“只是这遥丫头,以后却不能叫了,皇上不等侯府请封,便亲自封了她做世子夫人。故她虽出身不显,可有皇上支持,便比什么都尊贵。你们以后万不可薄待了她,或是对她露出不敬之意。”

周二姑娘呆了一会儿,扭着袖子缓缓开口:“不想她竟有如此造化。”

周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她是个好人,自然能有大造化。那日你落水,不是想知道哪个救了你么?正是安宁侯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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