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即使踏过忘川,饮了孟婆汤,就能忘了心爱之人的最后一眼吗?
生生相错,也将生生永记,情爱纠葛,全都化成花、散成香。
太师府里,几道暗卫身影倏忽来去,将双飞苑发生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进凝玉轩。
四王府已经炸开了锅,尽管司棋和怀远试图力挽狂澜,封锁消息,但发生这么大的事,又哪里瞒得住?
只怕明日早朝,四王爷的家事又将成为瞩目的焦点。
凝玉轩的书房里,慕榕静静倚在窗边的贵妃榻,手里捧着杯热茶,茶水渐凉,她却恍然未觉。
直到墨云霄取走茶杯,将织毯盖在她身上,她眼神才有了焦距,缓缓注视着身边的男人。
“霄...”她声音有些低哑,眸光闪烁着感伤,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继续沉默。
墨云霄干脆将她拥入怀里,轻轻一吻,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木槿花的清香。
良久,她才侧身紧紧抱着他精实的腰,小脸埋进男人的胸膛,模糊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只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感慨,一时没回过神。
但男人的怀抱太温暖,依偎在他坚实的臂膀,好像就没什么好悲春伤秋的。
墨云霄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小脸,见她眼眸又恢复澄澈清朗,这才放下心来。
低头亲昵啄吻她微凉的唇瓣,他一开口却是不以为然的语气。
“榕榕,妳同情她的遭遇,可忘了她当初还想置妳于死地?”
四王府大牢的那把火,幕后主使者就是楚晴岚,墨云霄对这女人的下场,可生不出半点同情。
应该说是除了慕榕以外,任何女子的命运,他都漠不关心。
慕榕抬手勾缠着他的脖子,皱了皱鼻子,“我没忘啊,但说真的,若不是她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又怎能摆脱墨景熙?”
神情顿时有些茫然,“我初来乍到那会儿,楚晴岚确实给我使了不少绊子,还差点害死朱儿。但除此之外,我倒是想不起过去有多讨厌她欸。”
她努力回忆楚晴岚都干过什么糟心事,但那些在四王府的遭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她早就翻篇,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想了又想,慕榕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估计是我现在过得太幸福,心里没空间记住那些旧仇恨了吧。”
墨云霄不禁哑然失笑。
也是,他的榕榕来自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痴心狂恋墨景熙的是原来的慕榕,跟小女人没有半点干系。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墨景熙当初打了妳。”他幽幽地说道。
若非如此,墨景熙又怎能成功的毁了他在榕榕心中的第一印象?
慕榕噗哧一笑,娇憨地轻捶了他一拳,“你说这都是人话吗?就算那会儿墨景熙没打我,人模狗样玉树临风,我也不可能对他动心呀。”
“哦?”墨云霄倒是有些意外,挑眉道,“愿闻其详。”
墨景熙虽然一无是处,但那张脸还能骗骗人,榕榕就这么有自信,不会喜欢上那金玉其外的废物?
“你少小看人了。”慕榕骄傲地仰起下巴,得意地说道,“本小姐眼光高得很,不是极品的男人,哪入得了我的眼?”
“……”
墨云霄默了默,残酷地揪出她的黑历史,“妳当时还想随便找个乡野村夫嫁了,了此残生。”
那番话差点把他气得越线,把礼教体统通通抛到脑后,绑着她远走高飞。
如今小女人还敢大放厥词,当他失忆了是吧?
慕榕不禁语塞,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呀,记性这么好做甚?
她嘟着嘴悻悻然抱怨,“总之我没法儿想像除了你以外,我还能爱上什么人嘛。”
墨云霄却展颜一笑,黑眸灿若雪夜繁星,“如此,甚好。”
连想都无法想像,正好说明小女人自始至终眼里只有他。
慕榕被那抹欣喜的笑容迷得眼花,不禁喟然感叹,“霄,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这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好事情。”
人生的遗憾苦楚太多,生命的尽头不过一缕轻烟,楚晴岚的结局,虽是咎由自取,但总归是芳心错付,所托非人,世间所有的悲剧总是从不爱开始的。
墨云霄俯身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呼吸缠绕着呼吸。
“我不相信运气。”他笃定地说道,“除了妳,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可能放手把妳让给任何人。”
别问他为什么,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信念。
男人难得说起霸道撩人的情话,慕榕被甜得骨头都酥了,眉眼弯弯地调侃,“是吗?要是当初我喜欢的是别人怎么办?”
难不成他还夺人所爱,或者没原则道抢亲啊?
墨云霄蹙起眉尖,思索了无数种可能,终究还是果决地摇头,“没法儿想像,无论如何,妳爱的只能是我。”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完全不存在任何可能。
慕榕也是服了,软软的应道,“嗯,我爱的只能是你一个,除了你,谁都不行。”
她咬着唇,继续灌迷汤,“所以我们之间会互相信任,绝不会无聊的猜忌和怀疑,对吗?”
嗓音甜甜软软,任谁听了都会被融化,更何况是深爱着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男人。
但墨云霄是谁?
他虽然遇到慕榕就没有底线,但他太暸解这个女人,无事献殷勤,其中必定有诈。
甜言蜜语背后绝对藏着后招,而且是一定会惹怒他的那种大杀招。
墨云霄挑了挑眉,扯开她嫩白如藕的双臂,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淡淡地说道,“说吧,妳这回又想做什么?”
慕榕差点从他怀里弹起来。
哎唷喂,夫君会读心术不成?要不要这么暸解她?
这才真真是她一开口,他就看到了肠子,话都还没漏半点口风,所有小心思就已经无所遁形。
慕榕轻啧了声,随口夸了句,“夫君真是英明神武,洞烛机先,为妻佩服、佩服。”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拐弯抹角,青葱般的玉手把玩着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我要去见一见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