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韩莹雪忽然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铃铛声,那声音极其微弱,若不是因为她一直心中急切期盼,没人会在如此吵闹之中听到。
她忙四下寻找,只见铁勒的大巫正持着手杖混在人群中,旁边的尹天枢一身大越商人的打扮,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韩莹雪浑身一松,恨不得立刻高兴地跳起来。
来抓捕她的士兵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却见女人猛地站起,身上一抖,巨大的黑色披风滑落在地,露出里面亮蓝色的丝绸袍子。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声,因为所有人从小便听过一个故事。
相传有个叫海日古的小伙子,他勤劳勇敢,却无法改变自己低贱的命运,因为他有一个残忍且苛刻的牧主。
小伙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一直干到月亮都沉下去才能休息。可是即便如此,那个牧主依旧想置他于死地。
牧主让他去山里寻找一种蓝色鹰雀,并说如果找不到那鹰雀便要处死他的父母。
小伙子历经千辛万苦,却依旧没能找到,眼看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小伙子急得不行,就在这时他遇到一个身穿亮蓝色丝绸袍子的女子在林间哭泣,他走进一看,女子的小腿受了伤,于是他将女人背在身上,按照女子的话将她送回了家。
当他垂头丧气回到家里时,却发现家里的各处都落满了那种蓝色的鸟儿。qupi.org 龙虾小说网
这时牧主一看没有为难得住他就又一次发难,将他送上了战场。
战场凶险,小伙子被敌人杀死,可是他的魂魄却变成那种蓝色的鹰雀飞回了家乡。
牧主想捉住鹰雀买钱,却被鸟儿啄瞎了双眼,最后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当鹰雀飞回自家毡房得那一刻,他又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家里的父母高兴得热泪盈眶,这时又一只蓝色鹰雀飞了进来,居然变成了一个姑娘的模样。
之后两人结成夫妻,他们的子孙便是北疆人。
从此以后,那种十分罕见的蓝色的雀鹰便被大家誉为神鸟。人们将这个故事编成曲子,就是那首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海日古》。
而此时,大家看到台上的女人竟然如同故事里的女人一样穿着蓝色袍子,顿时震惊无比,连准备上去抓她的两人都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女人微微仰头,缓缓张开双臂,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天空中开始响起细碎翅膀扇动的声音。
乐曲声早已停了下来,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屏住呼吸,抬着头四下张望。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出现无数的黑点,黑点渐渐离近,越来越大。
“是神鸟!”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就见那些黑点逼近,果然是一群浑身披满蓝色羽毛的雀鹰。
那些鸟儿如同有灵性一般,一路朝着祭祀台便冲了过来。
“伟大的天神啊!”台上的韩莹雪高声道:“您的子民向您虔诚朝拜,请你保佑草原上真正的英雄吧!”
女人话音刚落,那群鸟儿已经飞到祭祀台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它们迅速改变了队形,所有的鸟儿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围绕着祭祀台上的韩莹雪和炎昱不停转圈飞行。
一旁的祭祀和两个士兵吓得纷纷后退。
“神鸟显灵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他几乎是颤抖地喊道:“神鸟保佑铁勒的英雄!”
说完,他第一个跪下磕头。
于是,以他为中心,所有再场的百姓们接连下跪,对着台上的男人不停地虔诚叩拜。
毡棚里的达日钦气得浑身颤抖,而其他的部落首领,特别是韩莹雪刚才点名说被铁勒救过的部落,也学着百姓们开始对那边叩拜。只剩下几个大部落的首领们呆愣地站在原地,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此时在鸟群最中心的炎昱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见韩莹雪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泛着蓝光的银色冰花诡异且妖艳。
他也清楚地看到女人的胸口在剧烈起伏,浑身上下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雪儿!可以了!”男人低吼。
女人完全置之不理,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蓝色的冰花渐渐闪烁,女人的眼白爬上血丝,甚至女人的眼角也渗出鲜红的血液。
“雪儿!停下来!快停下来!”炎昱吓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焦急额头上的汗水颗颗滴落,他用尽全力扯着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鲜血开始顺着女人的两个耳孔流出。
男人双目赤红,由手指粗铁环组成的铁链被他疯了一般地蛮力拉扯,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被他硬生生从木桩里拔了出来。
男人拖着铁链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与此同时,女人眼中冰花瞬间消失,而四周的鸟儿也猛地四散飞走。
一口鲜血喷在男人的胸口,韩莹雪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便晕了过去。
“来人,把人给我抓下来!”达日钦看到鸟群散去立刻下达命令。
“慢着!”一旁敖汉的首领窜起,拦在了达日钦的面前,“达日钦,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们不想追究,但是炎昱是天神选定的人,你若是敢动他,我们敖汉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跟你对抗到底!”
“对!还有我们塔罕!”
“还有我们格雷!”
“还有我们青禾!”
一声又一声的迎合响起,除了之前的青禾部之外,个个都是刚才韩莹雪点名的中小部落。
达日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们是想造反吗?”
“也许是不想成为第二个铁勒呢!”敖汉首领冷冷一笑,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在祭台上的炎昱将韩莹雪轻柔地打横抱起,男人浑身肌肉紧绷,一道道伤疤如同一枚枚勋章雕刻在男人深色的肌肤上。
他目光泛着无限煞气,好似一只愤怒的雄狮,高声道:“达日钦杀我族母!抢我族人!我铁勒一部在此对图雅部正式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