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郁出身书香门第,何曾见过如此豪放不羁的女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依旧礼貌地起身道:“在下东方郁……”
“噗!”他话音刚落,锦娘和严清两人的茶水同时喷了出来,吓得东方郁猛地退了两步。
兰若离急忙又是给女人擦嘴,又是拍背。
“咳咳咳!”锦娘一边咳嗽,一边问道:“你说你叫什么?东方什么?”
东方郁站好,端端正正回道:“在下东方郁。”
“东方宰相的公子?”锦娘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摇着一旁兰若离的胳膊,“对吧?宰相是叫东方明,儿子是叫东方郁吧?”
“是是是!”兰若离皱眉道:“又不是没听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冷静一下!”
“那你和小嫤是怎么认识的?”锦娘八卦之心暴增,急忙问道。
“去年我出外游学,路遇贼人不仅杀死了书童,还将盘缠偷了,多亏如嫤姑娘相救。”东方郁老老实实回答。
他去年时想要外出游学,东方明自然不放心,便派人暗中跟随,果然遇到政敌暗杀,书童为了救主丧了命,暗处的死士和对方同归于尽死光了。
而对一切全然不知的东方郁并为意识到自己被刺杀了,依旧按照原定路线前进,结果半路遇到小偷将他的钱偷走了,就在这时恰好韩莹雪出现帮了他。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两人一路同行彼此照应,他便对这位蒙面女子心生好感,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人还是在终点分手了。
他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谁知没过多久,当他回到家中却惊奇地见到了那位路上相助的女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是父亲新收的徒弟。
韩莹雪从未避讳,直言自己是认出他是宰相公子才出手相助。东方郁虽然微微失望,但是与这女子重逢的喜悦还是盖过了心底所有的不快。
可是,这时他才发现,韩莹雪却不似一路上时放松,每次见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很快他便觉得有墙也总比见不到的好,因为韩莹雪不久后就离开相府出去执行任务了。
东方郁左等等不到,右等还没等到,最后忍不住借口出来散心,便跟父亲一起来到庆州,准备碰碰运气,没想到的是,韩莹雪果然就在庆州。
“小嫤也太厉害了吧!”锦娘惊呼:“出去转了一圈便捡回来个宰相公子!”
“什么宰相公子?”这时羽伊等人也都到齐了,大家像是看奇景似的将东方郁看得浑身不自在。
“大清早的都围着干嘛呢?”韩莹雪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戏谑,钻进东方郁的耳朵里,让他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那是两人一路相处时她最喜欢用的语调,也是让他无数次梦里梦到的语调。
“看什么呢?”韩莹雪边说边往前走,众人很有默契地闪身让出一条道路,露出被他们围住的东方郁。
韩莹雪的脚步停在半路,她张了张嘴,问道:“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之前无意中听到过你们提及这里。”东方郁听出韩莹雪话里的不悦,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韩莹雪抬手轰苍蝇一般轰赶着众人,可是这些人个个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如今更是怎么都赶不走了。
无奈,韩莹雪只好请东方郁到自己房中,可是偏偏这人是个正人君子,入闺房这种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继续在正厅里被众人参观。
“东方公子,您找我有事吗?”韩莹雪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我新得了一张古琴,之前你说过你爱听琴曲,我便带来想奏给你听听。”男人被人看得局促,却也还是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弹琴?”严清暗地里对着韩莹雪竖起大拇指。能勾得宰相公子上门抚琴,估计古今天下也就只有韩莹雪一个了。
“那……”韩莹雪看了看这帮瞪着双眼准备看热闹的,抿了抿嘴问道:“那我能带这帮朋友们一起欣赏吗?”
她心里清楚,就算她说不带,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东方郁展颜一笑,“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技艺拙劣就好。”
“不会!不会!”锦娘笑道:“能得宰相公子抚琴,可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东方郁摆好琴,自己也端坐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一串音符便从指间流出,绕上了正厅房梁。
任意妄为的结果便是受到惩戒,东方郁在去了夜苑当天便被父亲严厉训斥并禁了足。这一罚便是半个月,简单来说就是他在庆州的日子里都不能再出门了。
傍晚,夜苑。
“好无聊啊!”这是锦娘今天第一百零八次抱怨了,身旁的兰若离抿嘴笑着,时不时喂她一颗剥好的榛子。
“你天天有人伺候着还喊无聊?”严清撇撇嘴,“那我这帮没人陪的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若是无聊便过来帮我算账!”羽伊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白了一眼锦娘。
“你饶了我吧!”锦娘往兰若离的身旁缩了缩,“你知道的,我有多少银两自己都懒得算。”
“若离,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严清的嘴里忽然跳出锦娘的声音。
严清外号“鬼舌”,不但功夫不错更是口技惊人,这天下间的声音他能学出九成,任凭这帮天天和锦娘相处的都无法分辨出两个声音之间的区别。
最关键的是他不单学声音,还捻起兰花指学着锦娘惯用的动作。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锦娘气得咬牙切齿,满屋追打严清。
韩莹雪一进正厅便看到如此鸡飞狗跳的一幕,靠在墙上跟着一起笑。
笑着笑着,女人眼中笑出了泪花,看着这些玩闹的人们,她的记忆似乎一下回到的那时敬武院山下的小院。那时,宁州还在,韩家唐家还在。那时,他们闹着,而哥哥笑着。
手指摩挲脖颈间的吊坠,女人眼中满是浓浓的悲伤和思念。那老头不会骗她,可是,哥哥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