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部大军浩浩荡荡开拔。
万阴蔷薇堡最高塔楼里面,一位极美、极媚的女子睁开眼。
厚厚墙壁挡不住女子目光,如同虚化,逐渐形成一方光幕。
光幕里面正是铁脊训话,铁部开拔的雄壮场景。
钩爪锯牙,坚甲利兵。
瞧着那些铁部劲卒,
女子轻哼,“乌合之众,瓦砾之兵……多数还是我森罗域的种族。”
言下之意,很是不忿,
过了一会,自言自语。
“正式开战了吗?”
女子纤指轻掐。似在推算什么?
须臾,头显一轮残月,青幽泛芒,冰寒彻冷。
残月上部,挂着一只肥白虫儿,憨憨的如同蚕儿噬咬桑叶。
外面罩着一层莹白色泽的熏心欲壑火,
良久,女子面露惊色。
“还有两年,怎么就开始了?”
女子沉吟。
身影渐淡,如消融在空气里。
……
远古战场。
苦长老带着建木分身很快来到一座山坳。
山坳上空飘浮一整块陆地。有山有水,草木旺盛。
陆地上方是一条滔滔大河。不知哪来,又不知哪去。这里貌似仅是支流。
却亦浩浩荡荡,茫无际涯。
就在这时,一道宽如天裁的刀气横贯长空。
这一刀,耳不及掩,目不及瞬。
顿时大河决堤,千里直泄。
刀气尽头,一个素袍人影荡荡悠悠。
双手擎起,一杆粗大虚矛迅速凝成白骨状,晶莹发亮,凶悍绝伦。
白骨大矛射出,在洪水般刀气里乘风破浪。
光芒乍现,刀矛相撞。
轰隆巨响。
罡气四散。
山石滚落。
矛影遽散中刀气肆虐。
紧接着,素袍人影旁,一道金影冲上天际。
双翼行云,扶摇而上。
一柄石质阔剑山坳内部倏然而出。
“沧海落翼!”
苍老声音喊出。
阔剑如水,带起飓风。
山坳上方天气猝变,恶劣异常。
金影速度疾快,如同闪电,在疾风骤雨中飞速前进。
建木分身目睹一切,诧异而问:“宗老,你所说更好地方就是这里?”
苦长老说了声不错。
又道,“这里丹蕴、道蕴俱有,法则悉全。在这里感悟千念化魂链,事半功倍。而且,咱们还能帮帮小石头……”
他口里的小石头代指石剑魔君。
因为石剑自幼侏儒,又姓石,所以师兄苦长老一直唤他为小石头。
“宗老,那你歇息一会,那程鹏交给我来应付。”
此刻,白吟袂与聂易行鏖战激烈,石剑魔君则与枯骨教二法王程鹏厮杀。
二对二,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也不知四人战了多久?
星掣电追身法展开,建木分身瞬间赶往山坳。
倏忽来到石剑魔君身旁,竟听到他气喘吁吁声音,显然大战程鹏,并不容易。
望见建木分身。
石剑魔君大喜。
“少宗,来得正好……”
话音甫歇,一道金色翅膀掠空而至。
石剑魔君刚想出剑。
建木分身肩部一耸,蓄劲而发。空中一只青色拳头顿显。
正所谓步落成招,击如雷霆,不过如此。
石剑魔君扬声喝赞。
他不知这是高洋分身,但想,少宗来了,就没我什么事。程鹏休想占得去便宜。
正邪两道为争仙族丹师的传承洞府。
你来我往,足足战了半旬。
累了休息一会,休息好了便再战。
瞧见建木分身,程鹏大惊失色。
原本他就依赖自身敏捷,硬生生缠住石剑魔君。此刻更是抱着打不过就走的心思。
眼眸四瞥,寻找空隙。
另一边,虞澄盯住李若尘、云霓。生怕两个初阶宗师支援聂易行和石剑魔君。
云霓仗着流云梭,准备联手李若尘击杀虞澄,怎奈真魔道百忍不知什么想法。
前次刚上过白吟袂大当,不吸取教训也罢,这会居然又站在白吟袂那边。
李若尘脾气暴躁,立即破口大骂。
言他是黑了心的蠢货,上不完的当。早晚被白吟袂炼制成骷髅,挂在墙上任人观赏。
百忍不愧百忍,就是能忍人所不能忍者。
无动于衷也罢,凡云霓使出流云梭,必以意念牵引,让其难以尽展威力。
若非他一意孤行,即便李若尘和云霓均非战斗型武者。虞澄也防不住两个初阶宗师。
几人这时都瞧见了建木分身,虞澄心中惊惧,腾腾倒退数步。
他对高洋如鼠见猫,忌惮不已。又见高洋忙着对敌程鹏,顾不着自己。
立时退开藏匿。
他晓得高洋身法若电,前一刻尚远,眨个眼,不定就到这里。
这下,倒让李若尘、云霓惊讶了。想不明白,势均力敌之下,虞澄为何主动退却?
回眸看向百忍。
老儿甚是可恶。
为了丹府传承,明知白吟袂奸诈,依旧助纣为虐,简直不知死活。
几次暗里引开流云梭,云霓深恨。此刻,虞澄无故退走,顿时放心托胆。
手诀掐起,流云梭呼啸破空,直向百忍击去。
李若尘立时在旁配合。
两者相比百忍这个老牌后期。修为稍弱,不过多日联手,默契自生。
心照不宣的围攻,相辅相成,天衣无缝。
百忍措手不及,略显手忙脚乱。
哇哇哇地跳开。
心头无比恼怒。
前度中了白吟袂暗算,大伙地位相若,说出来不算丢脸。
这次险些又在虞澄身上吃瘪。真他么撞邪了。
回头看一眼李茵久、阴无未。喝道:“还不来帮忙,想造反啊?”
这话不谓不重。
两个精英弟子被四大长老之一的大佬疑要叛宗。纵然这次没事,回去也要受询问心,以示清白。
其实,大佬们厮杀足有半旬。
这段日子里,李茵久、阴无未,再或穆森、冯无血等人,始终袖手旁观。
不仅如此,他们和仙霞谷、玄灵阁及魔相弟子相处得极为友好。
大佬们天上地下,浴血奋战,殊死搏杀。
弟子们反而在远处架火烧烤,并不时指指点点,畅谈孰高孰低?
虽非相得无间,却也群情欢洽。
正道弟子巴不得如此,明白自己等人实力欠缺,决计不是穆森、冯无血这等初阶宗师的敌手。
虚与委蛇,自不待言。
李茵久等人,则是既不想襄助聂易行以及忘了魔脉守望相助原则的魔相门。
同时也瞧不大起白吟袂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辈。
百忍前车之鉴为时不远。
谁愿意让人背后插刀?
此刻百忍忽然挑明,李茵久、阴无未相视一眼。
少不免进退维谷。
出不出手,均属两难。
不管他们还是穆森、冯无血,还是始终不发一言的钱九等人,极为惮惧高洋。
如果苏轻皇是正道名副其实的第一年青强者。
那么高洋便是横跨两道,正邪当代都钦服异常之人。
如李茵久这类人当真豁出去为敌,魔道弟子早可以活捉仙霞谷或魔相弟子。
实在是既想亲近,又惧宗门处裁,只能选择故意糊涂。
他情知仙霞谷与高洋关系甚睦,即便高婉梓不在,那谷萼闻说与高洋关系极密。
倘然抓来,以作要挟。
相信无论李若尘抑或石剑魔君,皆要投鼠忌器。
到时,只留下聂易行一人,错非立刻晋升大宗师,势单力孤之余,也只好望洋兴叹,与丹府传承失之交臂。
然而,他们担心今日之事,被高洋知晓之后,来个有仇报仇怎么办?
何况李茵久记得高洋援手之恩,不涌泉相报业已大违本心,再恩将仇报,着实过不了心坎。
魔脉之人离经叛道屡见不鲜。
真正的魔门精英,实则不管如何放荡不羁,形骸狂浪,心中始终存有原则与底线。
违反这个原则底线,就不是大道磨砺,而是魔孽深种,沉沦欲海。
与魔的大自在背道而驰。
这种被心魔操控,意志荡然的魔道强者,怎又与凌驾驭道的魔门巨擘相提并论?
每个人都有野心。
特别是李茵久、阴无未这等精英核心,哪个愿意失去本心,沦为魔孽。
这时,李若尘、云霓愈攻愈疾。百忍左避右让。几度不小心,被流云梭划破了衣衫。
甚是狼狈。
怒喊道:两个小辈,再不出手,回到魔师宫,老夫定向帝君原原本本述说今日之事……”
李茵久无奈。
起身看向仙霞谷。
眼神瞄了一眼谷萼。
朗声道:“长老,弟子先捉住高洋的女友,到时用她要挟高洋……
谷萼闻言,又愕又羞。
高洋女友?
遥遥望了一眼建木分身,试图看其反应。
李茵久则不等百忍回话。拍拍阴无未。
脚步一错。
朝丹云子攻去。
丹阳子就在旁边,吓死了。脸色泛白地疾退。
口中还道:“师弟,李茵久是找你的……”
“……”
丹云子无语。
懒得理会。
右臂切出,左手陡然多了一柄明晃长剑。
秋日杲杲。
剑轮如日,高高悬挂。
右手掐诀,一缕紫色细焰,手指沁出,极有灵性地吞吐不定。
那知剑招劈去,陡觉李茵久使出的擘海掌不过如此。
掌劲软绵,罡气无力。
丹云子觉得,即便被他打中,多半也能毫发无损。
猛的灵光一现。
与李茵久眼眸对视。即知其意。暗里偷笑。
明白李茵久想与自己等人演场戏,让百忍无法告状。
蓦然打起精神,右手紫焰缩敛。因为并没使出,大伙都没发现,丹云子竟然也有灵异之焰。
左手使剑,剑光更灿。
李茵久、丹云子两人心照不宣。
偏生丹阳子心中没数。瞧见阴无未奔来,吓得哇哇大叫。
自从春风细雨楼一事,之后炼丹药堂内,被高洋光明正大狠甩一记耳光。
丹阳子貌似就放飞了自我。再无丝毫自矜。
一是变得分外怕死。
二是特别不要脸。
如果说原来他喜欢装腔作势,之后对高婉梓简直阿谀谄媚得令人发指。
此刻就宛如小丑。何尝有半点仙霞谷大师兄的风采。
阴无未离他尚有丈许,他已然吓得躲到谷萼身后。
“谷师妹,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