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湖上花船簇拥,笙歌燕舞,热闹场面倒映在整个水面之中,像是湖底还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水底龙宫一般。
在这其中,有一艘花船却比较特别,上面没有热热闹闹的歌舞,也没有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只有三两个侍候的下人和一个抚琴的白衣女子。
悠扬婉转的琴声在纷纷扰扰的里湖之上独树一帜。
“哈哈,爽快!”楚临渊爽朗的声音响起,抬头看着对面的容桓道,“你整日习武,棋艺竟也丝毫不见倒退,柳师父着实厉害。”
奏琴的白衣女子手上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江姑姑,你怎么了?”容桓抬起头,向来生人勿近的脸难得见到几丝对旁人的关心。
白衣女子索性收琴起身,拂了拂袖子,“无事,容桓你不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么,如何了?”
“咳咳……”一听见她这么问,楚临渊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容桓也不说话。
“哦~我一收到传信,得知临渊私自出来了,便往此处赶,难不成……临渊害得你任务失败了?”她年纪其实不是很大,样貌清秀可人,此时带着微微笑意的脸显得格外有风韵。
“嗯,差不多吧,不过,本来也只是打算去试试的,总归只是让那图回到了晋王手里罢了,想来看在临渊的面子上,王爷也不会罚我。”
他把“面子”两个字特意咬得很重。
楚临渊:有被冒犯到。
——你当然不会受罚,因为受罚的是我啊!
江姑姑笑了笑。
正在这时,里湖中心的一艘船上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每一艘船上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
当鼓声敲完九道后,每一艘船都将甲板一头对着中心,围成了一圈。
便听中心船上有个人大声喊道:“乐器首题,琵琶!”
白衣女子解释道:“听说这春船会是春风楼为了讨好知州家的二公子所办,中间鼓声响九道便停下,接下来率先敲起鼓声回应的花船,则需要表演节目,拔得头筹的人皆能获得春风楼准备的一份厚礼。”
“是何厚礼?”
她想了想,“似乎是云锦一匹。”
云锦算是价格最为昂贵的布料之一的,向来寸锦寸金,参加比赛的大多都是女子,无人会不喜欢这一奖励,就连她也有些心动。
“江姑姑也要参加?”容桓主动问道。
江姑姑嗔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参加什么?弄这么一艘船来,也是方便你们年轻人凑个热闹。”
“那咱们便瞧瞧热闹,不辜负了姑姑的心意。”楚临渊说着,首先往船舷边靠了过去。
江姑姑走到容桓身边,示意他也跟楚临渊一起去看看,“阿桓,你和临渊年纪差不多,别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沉闷,不然将来哪有姑娘看得上你?”
容桓心里一直把她当母亲一般敬重,所以正想回答她的时候,却听见旁边的楚临渊突然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声——
“林姑娘?!”
此时正有第一个响起鼓声的花船,他的声音并不突出。
……
林筝本想趁着进屋找机会离开,推开窗子一看,却发现就她跟着这婢女小步进船舱的时辰,这艘花船都已经驶入湖中心了。
而且,每走一段路就又多出几个婢女,直到进了屋子,她身边已围了四五个婢女。
她正在思考该如何将动静控制到最小,最好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像个木偶一样被她们摆弄着。
等衣服换好以后,之前那个婢女便催促道:“姑娘请移步出去。”
林筝站起身来,“我想……出恭,你们出去。”
那个婢女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仙女一样长相的林筝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随后命人将恭桶取了出来,然后便带着其他人都离开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见她们离开,林筝立马迈开步子就从窗户处翻了出去,贴着船壁站在了外面,只有一步距离就是护栏,护栏外就是湖水。
正好这时原本因为鼓声一片安静的湖面,先是一道声音“乐器首题,琵琶!”没过多久便又有一艘花船上响起了三道鼓声,鼓声落后,便是一阵琵琶乐声响起。
林筝没有理会这些,顺着护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船尾走去。
“林姑娘?!”
忽然有一道声音夹杂在乐声中传来,她耳力较好,一下子便听见了,立刻循着声音望去,隔壁的一艘花船上竟然有一个熟人。
许是此时她正好站在一盏灯笼下,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叫楚临渊看了个仔细。
确实,楚临渊一眼就看见了灯光下的她,因为是晚上,且她还换了身衣服,上了妆,他生怕自己认错,仔细辨认了一番,才确定。
此时他看着对面船上的林筝,只觉得古人说“灯下看美人”,诚不欺他。
容桓和江姑姑也靠了过来,看见了对面的林筝,容桓远远看着,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让他控制不住想去关心这个人。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救你的姑娘?”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已问出了口。
楚临渊点点头,有些担心地说:“是的,只是,林姑娘怎么会在那艘船上,又站那干嘛?”
江姑姑玲珑心思,看出了楚临渊的担心,便也想了想,道:“那是齐哲的船,你们说的这位姑娘,不会是被他掳去的吧?”
“什么?!”楚临渊脸色变了变,“那我们能不能帮帮林姑娘?”
此时的林筝也就偏头多看了他两眼,并没有打算和他互动,又顺着护栏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曲起手指叩了叩自己的额头。
她离开做什么?
谢云宴叫她和陈亮亮不要轻举妄动,她还真就一步步畏手畏脚了。
但是现在就她一个人啊,没有陈亮亮那个拖油瓶,而且系统任务不是还让她惩罚齐哲和李阅诚么?她险些就把这个忘了,只要她不犯傻,一个人脱身应该也不难吧。
她做决定一向很快,立马掉头往甲板的方向走过去。
她到的时候,正见那个婢女焦急地给齐哲禀告:“少爷,那位姑娘不见了。”
“什么?!”齐哲气愤地拍案起身,正好看见了姗姗来迟的林筝,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惊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