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厄次日翻了翻话本子,失望地没有从发现任何之前没有的东西。
无法沟通?还是不想沟通?
如果无法沟通,为何每天能留下倒计时数字,甚至还写下‘小心杨思’四个字。
但若是不想沟通,又与留下倒计时和文字的行为互相矛盾。
正毫无头绪时,薛厄找到了今日的数字,顿时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翠绿看着薛厄发现脚凳腿刻着的数字后一遍遍绕着看,一会蹲下,一会站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有什么不对吗?”
往日的数字也不见少爷看这么久呀,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你过来。”薛厄招招手。
翠绿学着薛厄的模样蹲下,“怎么了?”
“你看这里。”
薛厄的指尖抵到数字旁。
“先看‘十’,这个字每天都有,之前都是竖比横长,这次横竖却差不多长,再看这个‘八’,昨天也有这个字,撇和捺弧度也不一致,字迹上看像另一个人呢写的。”
翠绿脸颊绷紧,“巧合吧,笔画这么少,也能看出字迹吗?”
“只要落笔,一个点都能看出来,还有,你看这里。”
薛厄张开手掌,称出从地面到蹬腿上数字的距离。
“高度也不对劲。之前的数字,分别在床尾,窗台,轮椅扶手,还有屏风上,你有没有发现其中的共同点?”
“没……我想不出来。”翠绿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看窗边,屏风旁都有什么?”
“窗户边有凳子,屏风旁有轮椅。”翠绿机械地顺着说道:“少爷是说、这些字迹的旁边都有坐着的地方。”
“对,都不用站着。”薛厄蹲累了,顺势坐在脚蹬上,拍了拍,“可这回的高度,只能是蹲着,一个坐着只写四个字,最后一个字就抖得不成样子的人,蹲得下吗?”
翠绿嘴巴发苦,“蹲不下。”
薛厄一拍手,“有趣吧。”
翠绿硬着头皮附和,“有趣……”
薛厄继续道:“可惜蹲着和坐着一样,都没办法确定具体身高……”
边说着薛厄抬手在半空比量,似是在极力推测身高多少才合适。
翠绿心禁胆颤,已经在思索若是少爷问她刻字的人的身高怎么和她一样,她到底该不该说。
不过薛厄比量了会,就遗憾地收回手。
“范围太大了,走,出门,今天多走远点。”
翠绿慢了半拍,随即欣喜的准备东西。
————————
薛厄起床后对翠绿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并未花太多心思去寻找写字的人。
从数字倒计日期推断,到归零前至少会持续出现两个多月,只要命能苟住,在这期间他有的是机会去寻找写字的人,譬如今日的字迹变了,等越到后来露出的马脚只会越多。
相比较更让薛厄觉得紧迫的,是昨日感觉到的窥探视线。
据他所了解,原主近几年基本没办法出门了,他第一次出门溜达时,虽没碰到太多人,但感受到的好奇视线可不少。
可昨日在家门口才察觉到的那道窥探视线则不同。
薛厄曾经在自己的世界时,最不缺的便是被刺杀的经验。
所以当他察觉到那道极为隐秘的窥探视线中所包含的杀意时,他本能的要冲过去先将对方抓住。
只可惜这具身体别说追人,多走几步都费劲儿。
今日即便特地早些出门,薛厄在两个丫鬟的推行下仍没能走太远。
薛厄期望的是能河流旁聚集的那两条街,可看起来近,靠轮椅咕噜却格外的远。
途径一条清澈的小溪,一行三人停下休息,薛厄喝着味道令人作呕的补药,翠红则跑到小溪旁清洗空罐子。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溪流清浅,水底的卵石水草清晰可见,成片成片不到小拇指大小的小鱼在里面畅快的游。
鱼儿见到翠红伸进水的手和罐子也不怕,反而游进去吃里面的补药残渣。
翠红倒出小鱼儿,用手抠了抠,像撒鱼食似得将残渣撒到溪水里,引得更多小鱼儿游过来抢吃,逗得她不禁翘起唇角无声地笑。
翠绿正站在轮椅后斜方望着薛厄的侧脸出神回想昨晚的事,忽地听薛厄开口道。
“该准备过鱼竿……”
翠绿如梦初醒,刚要开口附和,却见薛厄朝她摆了摆手叫她不要说话,然后薛厄望着草垛的方向,神色有异。
正巧翠红回来了,翠绿也对翠红摆了摆手,两人皆是学着薛厄的模样侧耳倾听。
有孩童的吵闹声由远及近,其中有一道三人都熟悉的声音。
“别跑啊,给我们看看!”
“不给!”
“快,去那面围住他!”
摔到草垛的挣扎声,一片噪杂后。
“抓住了抓住了……”
“放开我!”
“哈哈哈,我们快看看。”
“啊!”
听声音好似是三个小孩再追一个小孩,而那个被追的小孩正是荣家的荣贺亮。
早在荣贺亮被堵在草垛时,翠红翠绿就要过去阻拦。
薛厄抬手一压,又用两个手指在半空中走,示意两个人先别动,而是将他慢慢的推过去。
待到荣贺亮被抓住时,薛厄刚好越过草垛,看到三个小孩从荣贺亮的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来。
“干什么呢?”薛厄忽地开口呼喝。
毫无准备的三个小孩被吓得轻叫出声,拿信的那个高瘦小孩手一抖,信又掉到了荣贺亮的身上。
寻常小孩欺负人被发现呼喝后一般是立即便跑,这三个小孩却是表情凶狠的一齐望向薛厄,不善的反应显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主。
不过这三个小孩看清薛厄的模样的后,凶狠的表情反而褪丶去,逐渐变得惊恐。
“是荣家的那个短命鬼!”
“快跑!”三个小孩哄声道,四散而逃。
荣贺亮听到三个小孩呼喊的话,比先前自己被欺负了都更加愤怒。
他从草垛爬起来,见三个小孩逃向不同方向,稍稍迟疑,随即追向那名瘦高的男孩。
可他没追多远,便想起信还没捡起来,又慌慌张张的往回跑。
他没想到薛厄和两个丫鬟仍在原地,见到薛厄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信,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要了?”薛厄挑眉问道。
荣贺亮闷声走过去,去夺信封,原本只稍一扯就可以,但他想薛厄定不会轻松给他,用力过大,反而向后倒跌坐在地上。
“今天见我怎么变哑巴了?”薛厄伸手将荣贺亮拉起来,“不想和我说话。”
荣贺亮抿着唇将信封塞回衣襟里,感受到薛厄始终看着,不情不愿的说:“没有。”
薛厄看清荣贺亮微微张口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