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辙闻言,忙躬身道:
“殿下既有要事,臣先告退。”
萧百川默然同意,转而吩咐言禄让冯大夫过来。
冯大夫垂首进门,拱手道:
“东家,今日来验药的娘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萧百川瞳色一凛,蹙眉道:
“此话何意?”
冯大夫将药渣呈上前,解释道:
“这药方虽以补药居多,可里面却掺着避子药、何首乌和附子。这后者两味,长期服用必会使五脏受损,命将休矣。”
萧百川看向桌上的药渣,沉声道:
“我知道了。此事暂且压下,待我查清原委,再做定夺。”
说完,他挥退了冯大夫。
谢望雪坐在车内,小心查看苏意的脸色,异常沉默地垂下头去。
苏意垂眸看向她,道:
“今日之事,想来你也受惊了。日后出门,还是应该小心些才是。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叫人捏住了把柄,落了口实,名声受损,怕是日后受苦。”
谢望雪见她并未察觉什么,这才坐直道:
“嫂嫂说的是,望雪谨记嫂嫂之言。”
苏意点头。
苏意刚回到宝香堂,花容便端了碗茶过来。道:
“主母请喝茶。”
她小心端着茶上前,拇指处清晰可见一片烫红印记。
苏意接过茶,眼神飘然略过她的拇指,脸色沉静。
花容忙将手藏在身后,笑嘻嘻道:
“花容头一次煮茶,也不知滋味如何,主母喝过,还请指点花容一二。”
苏意却无喜色,只严肃地将茶搁在桌上,厉声道:
“谁教你这些的?”
花容不知道苏意会不开心,忙乖巧地垂下头,认错道:
“是……是老夫人说,若能让您喝茶,您便能认了我……”
苏意沉默着,却叫人望而生畏。
原来是谢老夫人先按耐不住了。
她面色稍有缓和,坐下道:
“近些日子,伺候在身边的闻香和听雨如何?”
花容不敢去看她,只老实答道:
“回主母的话,她二人虽脾气相异,但凡是与我相关,皆尽心尽力,做的很好。”
苏意满意看向旁侧的两个小丫头,道:
“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二人与花容,便与我一道学些女工技艺。一个月之内,谁若能交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我便将谁认做义女。”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这可是与主子抢东西。
花容转头看向两个丫头,心里有些不大开心。
她刚才还好心在苏意面前夸赞二人,如今却要反过来抢她的东西。
“怎么,你们都不愿做我的女儿?”苏意质问道。
两个丫头闻听此声,忙受宠若惊地跪地,齐声道:
“谢主母赏识,婢子定当尽力。”
“胡闹!”
谢老夫人听说了苏意做的决定,瞬间炸开,道。
吴妈妈站在旁侧,温声道:
“老夫人莫要动气,此事也不算是坏事。
主母也不是个没眼力的,她看得出您的心思。如今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显显自己的地位,也让花容那丫头受些磋磨,日后好调教。”
谢老夫人思量片刻,认同道:
“你说的有些道理。既是我们谢家的人,自然该是能撑起门楣的。花容自小跟在她亲娘身边,难免沾染些不好的习性,如今借此机会磨练磨练心性也是好事。”
她啜口茶,又道:
“可花容毕竟是谢家的血脉,你悄悄盯着,切莫让旁人抢了风头。此次,必得让她认祖归宗才是。”
吴妈妈低头应下。
酉时刚过,银环便来了宝香堂。
“听说主母先前同二姑娘出了门子,我便未曾过来,生怕扰了主母休息。
时下刚用过了饭,正在园中走着,谁知就到了主母这里,便就进来了。主母可在忙?”银环进门道。
苏意正在描红,想让花容她们明日就开始学这个。
听到银环的声音,她便起身出来,道:
“不忙,只是给孩子准备些课业。你且坐吧。”
说着,苏意便让若水奉上茶来。
银环将冬因手里的糕箱接过来,道:
“先前便听下边的人说,主母吃不得榛子糕,青杏居别的没有,杏子倒是多的很。妾做了些杏仁糕,主母尝尝。”
话毕,便将糕箱递给若春。
苏意见状,眸中含笑道:
“你是特意过来的。竟还念着我,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还未说完,她又示意让若春去里间拿花样子。
苏意接过若春拿来的剪纸,道:
“这些,是平时我闲暇时做的花样,也用不大上,你拿去用吧。”
银环笑着让冬因接下了。
她又端起桌上的茶,道:
“主母日日为家中琐事操劳,还要为女郎们准备课业,也是十分辛苦的。”
苏意莞尔,道:
“都是本分,称不上辛苦。”
银环呷了一口水,又道:
“主母日日在院中琐事缠身,大约也不曾好好观察过。主母难道就不觉得,花容在老太太那儿,同别的孩子不一样?”
苏意早已对她要说的意思心知肚明,可却故作糊涂道:
“花容是个讨喜的,我也瞧着她不错。”
银环垂下眸子,将手里的帕子舒展开,道:
“也罢。可先前表小姐与世子在书房……”
“姨娘慎言。”苏意冷眸喝住她。
银环忙用帕子遮住自己的嘴巴,紧张道:
“是妾多嘴。可是主母,您对妾有再生之恩,妾不能见着别人如此欺辱您。”
苏意镇定喝茶,半晌才开口道:
“今日这些话,我全当没听见。你回去吧,我也乏了。”
银环有些沮丧。
她将帕子缠在手上,又看了看苏意。见她面色冷淡,只得起身告了辞。
就算苏意有心胸,可她银环却是忍不了的。
刚走出屋子,银环便看见花容同两个小丫鬟,在玩投壶。
她走上前大约扫一眼,不可思议道:
“你们这些小丫头,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同主子一道,哪有让主子输的道理?照我看,就是该罚一罚、训一训才能知道规矩。”
花容已经输的有些心烦,她远远注视她,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见过姨娘。”花容停下动作,上前行礼道。
银环蹲下看她,满眼的喜欢。
她道:
“的确是个好看的女郎,眉间竟还有几分世子的影子呢!”
花容知道她是在夸她和爹长得像,心中不免沾沾自喜。可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姨娘是过来找主母说话的吗?”花容继续问。
银环掐一下她软乎乎的小脸,道:
“还是个聪明的。
你身边的这些丫头,都还尚未长成,可欠着约束调教。你是主子,自然该好生教导,不然出去,还是丢了你的脸,你说是与不是?”
花容好像一下被点醒了,道:
“姨娘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