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朱家喜事连连,添地又添人,一兴皆兴,一顺百顺,家境渐渐兴盛起来。朱万成和刘店家都是钻研玄门之人,脾气相投,稍有闲暇,两人便坐在一起,谈法门,论道行,乐此不疲。
一日傍晚,两人在刘家参禅悟道,先说些坟茔风水,又说些地狱阴司,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到玄奥之处,不免各展所长,自吹自擂起来。
那万成道:“我这送禳之法,施以仁义,晓以礼法,不欺神,不伤鬼,只是祛邪送祟,有说不尽的妙处,你且听来:
善言软语妖邪敬,
雷尺灵符道祖封。
结人处世和作本,
疗病除疾送为宗。”
刘店家“呵呵”笑道:“你那送禳之法只是逢灾送灾,遇病禳病,比不得我这占卜测字之术,能预知未来,甚是玄奥!你听我说:
伏羲神卦传天下,
谢石妙招晓万家。
吉凶祸患爻中现,
生死存亡字里查。”
朱万成听说,却有几分不信,笑道:“老哥人如此高明,烦请给我测一个字,看看运势如何?”
刘店家讲到了兴头上,正要卖弄卖弄,便不假思索道:“你写!你写!”
原来朱万成识字不多,只挑那好听简单的字来测,想了许久,忽然想起自己奔波百里,绝处逢生的一段经历,于是伸出手指头,在炕桌上写了一个“生”字,笑道:“就这个字,我看你如何测?”
刘店家看见,手忙脚乱,沉吟了半晌,不说话。万成笑道:“老哥人手段高明,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字也测不出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来问询。”
刘店家笑道:“正是!正是!平日里多难的字都能解开,不想今日这字就解不开了。”朱万成“哈哈”大笑,告辞回家去了。
单说刘店家那妇人,见朱万成写了一字,刘店家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就知道有事,送走朱万成,便问男人:“他写个字,又没有杀人放火,你为何就支支吾吾,像是丢了魂一样?”
那店家道:“你不知,朱兄弟写的字好凶险,只怕坏事快来了。”妇人道:“怎样个凶险?你说来听听!”
刘店家道:“朱兄弟刚才写一个‘生’字,拆开就是‘一牛’。他本姓朱,却要写个‘牛’字,偏偏就把一个‘人’弄丢了。这个字测出来不是好兆,只怕要出事哩!”
那妇人闻听,便有些不耐烦,言道:“你成天说些无根无据的淡话,说福福不到,说祸祸就来。常言道:人前要夸十分好,遇事不说半句差!刚才你这些话万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免得祸从口出,伤了和气!”
一席话说的刘店家点头称是,按下不表。
书分两处,却说万成妇人朱老太,根子上就是个厉害人,家法极严,且又善于过活,平日家里增勺添碗,下米调汤,皆有定量,一针一线,一饭一羹,都由她安排。米面油盐平日里都被她一把锁锁着,钥匙随身携带,早晚不离身。虽然苛刻,却也是乱世荒年没有办法的办法。
全忠媳妇张氏生来却木讷寡言,老实憨厚,不会拢摸人,因此朱老太便有些不上眼。过些时日,见肚子里没有半点响动,老太太就不大乐意,先是横眉瞪眼,渐渐就雷霆炮仗起来,平日里家中苦活累活都安排张氏去干,稍有不顺眼,则指桑骂槐,百般刁难。全忠夫妻性情敦厚,只知道孝顺父母公婆,自以为婆婆家法严是理所当然,并不不当,因此百依百顺。
单表这一天到了九月初七,打拉池城里要过三天庙会,请戏班子唱戏,又有那各省烟商前来做收购生意,好不热闹。朱老太最喜欢看戏,一年半载巴不得这一回,因此早早骑着驴去城里凑热闹,把屋里大小活计都交给张氏经营。朱万成父子除了全孝在外箍窑挣钱,其他人哪管什么庙会不庙会,只是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碌。
转眼到了初九,朱老太看了一天戏,心满意足,只逛到下午庙会散场方骑驴回家。回到窑里,见全义在炕上耍,女儿坐锅灶前凑火。
朱老太问:“你嫂子干撒去了?”全秀道:“正等妈回来取面做饭呢。我嫂子刚才下洋芋窖里取菜去了。”
朱老太听了,便不言语,上炕盘腿坐了,从怀里掏出钥匙,唤全秀去取面。
过了一会,还不见张氏回来,朱老太便起了疑心,下了炕,出了门,颠着小脚,悄悄走到洋芋窖前,向下面觑视。
原来北方人菜蔬稀缺,到了秋冬,便在洋芋窖存储洋芋萝卜,等到冬天食用。那张氏一日三餐有定量,常有欠缺,因此腹中饥饿,趁着取洋芋,将那胡萝卜擦了一个,蹲在窖中吃。
朱老太恰恰看见,就好似干柴点火,灶里泼油,那无名烈焰腾腾的就飚了上来,伸一个手指头指着张氏,骂道:“不要皮脸的狐狸精,平日里人模鼠样,都以为你老实,谁知背地里却是个偷吃的狗,反家的贼!都说养个鸡儿下蛋捏,养个狗儿看家捏,如今你占个窝不下蛋,一天养的白白胖胖,原来是守着门扇把风,偷嘴吃了独食。我说这算好的粮食,不长膀子不长腿,平白无故就不够了,原来被你私地里日囔哩!来来来,老娘今儿就坐在这窖口上看你吃个饱,若是吃不完这一窖洋芋,提着领簧给你捣丧进去!”
她这里守着窖口,扯着嗓子骂,吓得全义全秀大气也不敢出,躲在窑里偷偷听。
骂了许久,那张氏蹲在窖里实在无法,只得含泪道:“妈再不要骂了!吃一个萝卜又败不了家,我以后不吃就是了。”朱老太大怒道:“反了反了!哪有婆婆说话媳妇顶嘴的?”
一回头,见身后炕洞门旁立着一根灰耙子,好似戏里吕布的方天画戟,又像张飞的丈八蛇矛。朱老太爬起来,便去捞绰。
那张氏见婆婆住了口,只以为消了气走了,只好含羞忍气,取了菜,爬将上来。哪知朱老太取了灰耙子,一回头,见她露出头,急拍马摇耙,“噗”的一下,正打在张氏太阳穴上。可怜张氏哼也没哼一声,手一松,头一歪,掉在窖底。
那老太尚不知大祸临头,拄着灰耙子,指着窖里,恶言恶语,责骂不休。
骂了半日,不见动静。朱老太就有些发怵,探头向下看,只见张氏斜靠在窖壁上,二目紧闭,脸青了半边。
老太便有些着慌,忙唤:“全忠家!全忠家!”叫了无数声,就是不见回应。
她慌了手脚,急忙对着屋里喊:“全义,全秀,赶紧出来看你嫂子!”
全义和全秀听见,一拥出了门,扒着窖口看。全义道:“妈你说两句就行了,怎么就下手了,看把嫂子打的。”老太拍着腿道:“你快下去看看再说吧!”
全义只得踩着脚窝子,下了窖,伸手拉张氏,却似个软面条,再一探鼻息,气也没了。只唬得魂飞魄散,拼了命爬将上来,道:“妈不得了了,你把嫂子打死了!”
那老太闻言,好似万丈高楼失足,战战兢兢身难起,颤颤巍巍口难开,只是翻白眼。挣扎半晌,方“哇”的哭出声来,爬在窖口放声悲啼。
单说全义和全秀,听见母亲啼哭,以为是天塌了下来,一溜烟直奔田里,见了万成父子,东一句,西一句,把家里事说了一遍。朱万成听见,脑袋“嗡唥”一下,站在那里发傻。
全忠弟兄几个听了,一路飞奔回来。只见朱老太在哪里“心肝心肝”的,哭的肝肠寸断,老泪纵横。
弟兄几个急忙下窖,将张氏接上来。但见她二目紧闭,脸上青了半边。朱全忠抱着张氏,涕泪俱下,嚎啕道:“媳妇啊!可怜你:
自小福轻家境寒,
从来身贱精神短。
饥寒困苦熬岁月,
辛辣酸咸拌少年。
公婆膝下多孝敬,
呵斥声中度艰难。
奈何世道犹嫌弃,
咽恨含冤赴阴间。
你如今撒手西去,叫我如何向你娘家交代?”
不一时,朱万成拉着全秀全义回来,指着老太喝道:“你也是生了八九个娃的人,如何就铁石心肠,能下得去这般重手?”朱老太又悔又恨,哭道:“我一个女人家,给我一把刀也杀不了人,只是一时气上来,敲了我娃一下,谁知她就撇下我去了!”言毕“儿”一声“肉”一声,哭的气断声噎。这才是泰极则生否,乐极而生悲,福随戾气消,祸从天上来。
朱万成毕竟见多识广,想的周全,因思及祸从口出,便命全富取了一匹老布,将张氏盖了,停在墙角处,对外人只说从墙上跌落下来,碰在石头上死了;又想起刘店家主意多,便命全义请来,计议如何通报娘家人;又吩咐全德出去将左邻右舍请来几个,帮忙抬埋。
顿饭工夫,便有庄邻陆续来帮忙,听朱家出了这等事,都叹息不已。
不多时,刘店家也闻讯赶来,听朱万成私下说明缘故,十分诧异,叹道:“都说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弟妹家法太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此事不可对娘家人实说,不然张家户大,若知道内情,就惹出滔天大祸了。这件事是非多,宜早早下葬!”
于是托两个庄邻去张家报丧,又吩咐全富到打拉池城里买一口薄板棺材。你看一家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悲悲戚戚,抹泪哭天,霎时没了往日的气象。
少时,张发财一家跌跌撞撞赶到,听万成说了了原委,如冷雨浇头,丢开声,哭得气断声哑,哀哀欲绝。
黄昏时分,张家其他人都听到消息,黑压压来了半院。众人见张氏伤痕,有叹息的,有疑惑的,一时议论纷纷。
忽棺材运到,刘店家便请朱张两亲家商议道:“年轻人暴毙,又没有后人,不如早早埋葬,免得活人受累。”于是将张氏装敛了,简简单单作个法事,念诵几句经文,超度了亡灵。
他们这里瞒天过海,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张家户大,岂能没有能人?内中就有几个经过世面的,暗地里起了疑心,撺掇张发财道:“我家女儿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就从墙上跌下来能摔死?莫不是被人算计,含冤而死?这件事不能草草了事,须得官府验伤,查明死因才能下葬。”
张发财本是个老实人,听族人一说,倒为难道:“如此一来,和亲家岂不是翻了脸?而且这打拉池县衙散了多长时间,哪有官员管事?”
那些人见他软弱,就道:“你不要管,明日定不叫他下葬。乡上没人管,就找县上,好歹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一个个咕咕哝哝,商量定了。
且说老朱家,次日凌晨,早早请了邻居们,会同张家人,拂晓起灵,辰时下葬。
下葬已毕,才要动土,忽见那荒草枯木中闪出十来个人,喝道:“稍等!稍等!不要着急!”
众人吃了一惊,急抬头观瞧,但见那些人生的特别,有顺口溜为证:
一窝蛇鼠招人厌,
两面三刀处事奸。
四体不勤生懒惰,
五毒俱全败家园。
六亲不认欺良善,
七扭八歪露凶残。
九故十亲侧目过,
百般无赖祸世间。
众人细看,却也认得,原来是本地的一帮泼皮无赖。当先一人鼠目獐脑,黄毛短须,却是小水街上的一个下三滥,姓殷,名显仁。
那刘店家平日里行走江湖,也曾与这些人打过交道,此时见他们这般气势,便知来者不善,忙起身迎上去,笑道:“人家遇了丧事,正下葬哩,兄弟休要吵嚷。”
那殷显仁冷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在这里埋人,才来替天行个道。我来问你:这里抬埋的是什么人?”
朱全忠此时哀痛欲绝,浑浑噩噩,哪有心思搭理他?唯有全富见他发问,不知其有何谋算,只得答道:“抬埋的是我家大嫂。”
殷显仁又问:“什么原因身亡?”全富言道:“没小心从墙上跌下来,碰到石头上,不想就死了。”
那殷显仁“咄”一声喝道:“你是来哄三岁的小孩呢?你一家做事凶残,合谋杀了人,你当我不知?我这地盘是拜神修道的地方,人人积德行善,岂能容你外来人行凶作恶,坏了名声?”
朱全富听他一说,便知生了变故,不由心慌,少不得嘴硬道:“我家正办丧事,与你何干?你休要满嘴胡说。”
那殷显仁怒道:“你家害人性命,一来不到官府投案,二来不到城隍庙上超度冤魂,还敢顶嘴。此事虽与我无关,却关系着本地风气。来来来,咱们到县里说个明白。”回头对众泼皮道:“扯了他们,咱到县城说个明白。”
那帮泼汉闻听,应一声,一拥而上,便来扯朱全富。那张家人袖手旁观只当看热闹。
刘店家见事不好,刚要劝阻,被殷显仁一推,跌一个坐墩,挣扎不起来。众邻居本就胆小怕事,听见这段缘故,才知道其中有蹊跷,事关人命,谁不害怕?相互丢个眼色,溜的一个不剩。
正在撕扯,猛听有人大喝一声:“你这些山精野怪,不到别处寻食晒粪,竟敢到四爷面前撒野,怕是嫌狗命太长!”
噫!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深山虎吼!喊声落处,只见一人身如灵猿,势如旋风,奔将过来。正是朱全德!
众泼皮见他来势汹汹,不敢小瞧,齐道:“狼养哈的,竟敢还手!”三呼二喊,劈面相迎。
朱全德哪里放在眼中,抡开两只拳头,好似一双混铁八棱锤,呼呼生风,三招两式,早擂倒了三个,杵爬下五个。还有两个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跑不多远,被朱全德拔足赶上,一只手擒住一个,把两颗头颅相互一碰,“嘭”的一声,碰得昏死过去,倒在路边。
那殷显仁好似枉死鬼见了黑无常,唬得魂飞九霄,一磨头,沿沟畔飞奔而逃。朱全德眼快,早已看见,撵将过去,一脚踢翻在地,抓住两只脚脖子,倒提起来,犹如老屠户劁乳猪一般,拎将过来。
殷显仁双手乱舞,不能得脱,只得连声告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朱全德哪里肯饶他,瞪眼发狠道:“你这泼皮撞在四爷手里还想逃脱?四爷这几天正手痒得紧,索性将你扯巴扯巴,拽作几块,扔在山里喂狼。”
说话间将殷显仁丢在地上,抬单脚踩住双腿,伸两手拧住头颅,便要下手。
刘店家看见,忙大声喝喊:“全德放手,不要闹出事情。”朱全德听见,便不敢动手。
殷显仁爬在地上,对刘店家哀声求告:“老哥救救我!”刘店家见他可怜,只得对全德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去吧!”
朱全德无奈,只得放开手,喝道:“若不是老人家说情,定让你一命归西!还不快滚?”
殷显仁闻言,犹如虎口逃命一般,谢恩不迭,爬将起来,唤起一帮兄弟,跌跌撞撞,抱头而去。
单说朱家弟兄几个虚惊一场,又见众邻居都跑了,只剩下娘家人,便问刘店家“如何是好”,刘店家拍手道:“事到如今,还能指望谁?只好自己动手。”
话音未落,那张家人都冷笑道:“原来我家女儿死的冤!此事查不清楚,谁敢动土?我家不是那糊涂虫,女儿死了,好歹要去县里报个案,等理事老爷查验清楚再埋葬不迟。”
朱全富道:“你我两家是底亲,为何你们要信那些无赖的话?这分明是人在情在,人没情没,像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你们都能做得出来?”
那张家人听闻大怒,吵吵闹闹,便要动手。又有几个二杆子嚷道:“把朱万成老婆抓了,裤裆里塞个猫,游街示众,看她承认不承认?”
又有一个道:“取个木棒,扎上木钉子,做个木驴,叫她骑上,抬她过街,看她招不招?”
朱全富自知理亏,朱全德是直性子,两人一时都无语。此时只有朱全忠能说话,他就跪在众人面前哭道:“她死的冤不冤,只有天知道。我两个结成夫妻,从没有翻过脸,亲戚间也和睦相处,几时说过过头话?若你们心里怀疑,动了公,县里来了人,到时开棺验尸也能行。她生来命苦,今日且让她占个吉时,安葬了,托生富贵人家,再不要受苦痛,行不行?”说罢放声大哭。
张家人见此情形,想起全忠夫妻往日恩爱和睦,倒也心软了,只得放话道:“这件事罢不了,等县里来人再说。”言罢都回去了。
弟兄几个见旁人都走了,无奈,便亲自动手,掘土成堆,将张氏埋葬了。这正是一波未平一波起,自己掘坟自己埋。
掩埋妥当,圈了坟茔,谢了土神,回得家来,也没有人做饭。刘店家又说了一席宽心话,方回去了。
单说那朱全忠,悲悲戚戚,只是落泪。朱老太看见,心如刀绞,哭道:“我儿再不要伤心了,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古话说婆娘如衣服,脱了一件换一件,等上一年半载,我给我儿再办一个。”
朱全忠闻听,更加心寒,言道:“我两口子在这里受煎熬,只盼望能安个家过日子,谁想一个去了阴间,一个成了孤鬼。留在这里有什么盼头?我不如回通渭老家守先人坟头去。”
朱老太听见嚎啕大哭,言道:“你回通渭,有房无粮,有地无牛,一个人如何过活?你若想让我多活两年,再不要有这个念头。”
朱全忠走心已决,那肯回心转意?朱万成见劝不回头,只得说:“冬天马上就到,你回去如何生存?哈好等几个月,等气候转过来,再回不迟。”
一家人埋怨半夜,又困又累,方才睡了。
次日清晨,大家起来,却不见朱全忠,里外寻找,不见人影。朱老太便知他半夜动身,回了朱家阳坡了,不由放声大哭,对朱全富说:“你去追你大哥,对他说,当儿子的,若不能奉养哒妈,就是忤逆不孝,以后到了地狱,也要上刀山下火海。拽他回来吧!”
朱全富听了,起身去追。直追了五六十里路,才追上朱全忠,将朱老太的话说了,请大哥回转。
朱全忠是憨厚人,听了此话,左右为难。万般无奈,只得随全富回来了。自此沉默寡言,百事不问,只管吃饭睡觉干活,如腐木死灰一般。
有分教:肚子才觉吃饱饭,灰耙打塌半边天。
要知后事如何,下回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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