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悄然无声。
众人都是遥遥相望,面面相觑,虽是心有些许的异念,可到了这会儿……
却是连交头接耳的胆量都没有!
的确,于眼下而言,伍琪当真是精疲力竭之端点所在。
这种情况众人怎会不知?
可是此时此刻,却依旧无人胆敢提起丁点的逆反心思——他可以打赢白方,谁知道,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的底牌?
是了。
伍琪居然胜过了白方!!!
这无疑是今夜作为出奇的一个消息。
在场的三教九流都是心思活络的出身,对于双方的对比又怎会看不分明?
不出世的天才又如何?传承多年以来,这种人物死的可还算少?
当真是数不胜数了。
可是交织那些天才而言,伍琪却要表现地更加出彩!
这个未及双数之多的少年人物,他跨越了时间的束缚,撑过了历史的底蕴。
他站在了胜者的一方,这不仅意味着门主相易,同样也说明了一个不容争议的事实。
新门主诞生了。
只是念想到了这一点,直到刚才还有些异念的人物,此番也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上去跟人过两手?
若是能有这个胆子……那今日这些人就不会站到这里来了。
白方此刻躺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目微眯,一双手臂无力地耷拉在旁,已是一副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模样。
只要愿意。
伍琪出手便可取其性命。
可在此刻,他却并未第一时间出手。
伍琪甚至左右打量了一圈,继而用脚堆出了一小片的碎石,就这么坐在了上头,长舒口气。
这般不明所以的举动让白方微微一愣,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轻声问道。
“你……不杀我?”
“当然不是了,不过是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得弄个明白才行。”
伍琪的确是不会放过白方的,因为这里头的积分,同样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收入所在。
只是这会儿还不是时候。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一问你。”
比如说阳部背后支撑着运行的神秘组织。
比如说早在十几年前,白方曾经与清廷有过的合作关系。
这些堪称机密一般的内容,此番都藏在了这个枯槁老人的心中。若是在这会儿直接杀了去,那反倒丢失了许多的信息来源。
伍琪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些内容。
毕竟以他现有的条件与情报来源来说,白方已经是他能够接触到身份最高的人物了。
而这些信息所带来的帮助,在他看来……甚至价值更甚于积分的奖励!
白方的反应更是不慢,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并且知晓了伍琪之目的所在。
他凄然一笑,倒也是干脆。
“可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了便是。”
他可以选择拒绝回答,抑或是唾沫一番,再慷慨赴死。
但白方就是白方。
他可以输得难看,但绝对不能再行那般卑贱的之事——人有傲气三分骨,这般秉性的人,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去恶心别人?
伍琪倒是有心让白方休息一阵才说,只因这会儿看来,他已是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
可是转念一想,拖久了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便是思索了片刻之后,正张口,想要问话。
却是表情突然微微一滞。
只因那身旁传来的夸张响动,让他不得不多看上两眼。白方虽已心思,这会儿亦是抬起了眼皮,张望着看去。
一旁那纠缠已久的尸和鬼终究是分了开来。
伍琪顺势转头望去,仅是略微打量了片刻,便瞧见那小奴已是缺了一条右腿。
而伍红,周身闪烁着的光亮亦是暗淡了不少。
双方似乎都打出了真火,若是伍琪这边还未分出个胜负,恐怕这边就得先决生死了。
却是眼见到格局消散,那小奴当即便是激退而来,她的动作有些微微变形,似是有些着急。
伍红虽不知晓她之目的,但机不可失。
那猩红的眸子一沉,双手一抬,拔地而起的阴郁红芒便如附骨之蛆般攀上了小奴的半身。
后者亦是执拗,在这会儿连头都不回。而这般执着的动作,虽是让她挣脱了这束缚的手段,可在同时……
仅剩下的另一条腿,也在此刻崩断了去。
尸和鬼之间的交锋态势,亦是在此刻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那小奴顺势扑倒在了地上,落了满脸的飞灰。
可即便如此,她脸色却是丝毫不变,甚至在这种时候,还以手撑地,不断地朝着伍琪这边爬来。
月光斜下,照的一张幽幽白脸,似是冻冰般坚硬冷冽。
伍红眼见如此,也是不打算客气。
她一翻手,正打算继续乘胜追击,一口气拿下她,却是在这会儿,突然听到个声音。
“且等等,让她过来吧。”
这是伍琪的声音,她自当听命。
虽说眼下已是杀心大起之时,但伍红毕竟不是以杀证道的鬼物,此番神智清明,自是收放自如。
但见她微微敛息,在此刻半昂起了脑袋——许是刚刚收手的缘故,她这一身的杀意还是凛然异常,此番撇向周边,亦是无人胆敢多说一句话来。
甚至比起面对伍琪……
众人对于这鬼王的恐惧之心,还要更甚些许。
眼看着那小奴生生地爬到了跟前来,伍琪亦是知趣地后退了些许。他迎着白方那有些差异的目光,轻声说道。
“我之鬼物与她交手良久,可以看出……这尸于你并无怨气,反而有着异乎寻常的依赖感。若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未免太不近人情。”
旁人并不知晓这鬼与尸的门道,落在寻常普通人眼中,更是惊惧异常,要说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着去了解一二?
也只有伍琪这般的人,才会心生出如此的念想了。
言语之间,那小奴已是爬到了跟前。她伸出双手,一把拽住了白方的衣角,这才似是松了口气,缓缓卸去了力道。
后者有些茫然地转过了脑袋,这才瞧见——在那小奴的身后,一道蜿蜒又崎岖的印痕已然成型。
那是漆黑如墨般的脏血,也是这小奴赖以为生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