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
沈行镖局的镖车已经到了嘉兴地界。
夜黑风高,四周环山的官道上,寒风呼啸。
沈行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生起了篝火,围着篝火而坐。旁边的镖车上,始终有两至三人轮流看守着。
在附近一座山岭之上,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群人。
从离开沈行镖局的那一刻起,谢兴和贺乾金便一直在身后暗中跟踪着。
除了二人之外,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此人跟随着谢兴从江宁而来,是三人之中内力最深厚的一位。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自以为便是黄雀。
随着夜色渐浓,底下几名镖师和趟子手们要么席地而睡、要么倚着附近的大树;山岭上,谢兴和黑衣蒙面人也背靠着大树闭目修养,贺乾金则一直盯着底下的任何风吹草动。
突然间,贺乾金看到围在镖车周围看守的三人都晕倒在地。
于是,他赶紧喊醒了谢兴和那黑衣蒙面人。
紧接着,三人看到数十个黑乎乎的人如蚂蚁一般从四周的山里跑了出来,迅速地涌向两架镖车。
只眨眼的功夫,那群人便将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并且打开。
见他们迅速利落,谢兴一看便知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山贼土匪,于是便拔出了刀,施展轻功赶了过去。
贺乾金立马跟着跳了出去。
“大胆贼寇,敢劫我绍兴沈家的镖!”谢兴大喝一声道,还想借着沈家之名吓退那群劫镖之人。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支弓箭便从他右侧飞奔而来,一箭射穿了他头上用簪子缠住的发髻。
登时他瞠目结舌,吓得面色煞白。
“大哥!”贺乾金惊呼一声,然后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又一支弓箭射来,射穿了贺乾金的左臂,使得他握在左手上的刀因此落到了地上!
“啊!”贺乾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贺老弟,你没事吧?”谢兴惊问道。
“大哥,我没事,有个弓箭高手!”贺乾金强忍着痛苦龇牙咧嘴道。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山岭的黑衣人如燕子般从空中掠过,朝着弓箭射来的那片林子疾驰而去。
呼啸的风声里,那黑衣人听到了“咻咻”两声急促的声响,他当即拔出了剑,剑往前一挥,斩断了两支射来的弓箭。
他望向前方,借着落在山林的银色月光,他在一棵大树枝头上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迅速跳下了树,借着枝叶的遮挡往高处潜行。
黑衣人挥动手中的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生出,呼啸着涌向目光锁定的那片树林,将一大片树木全都摧垮。
看着那身影又往左侧的林子逃去,黑衣人立即追了过去。
然而,当他落地,便被两支射来的虚箭射伤了他的右臂以及右脸,险些将遮挡着他面目的面巾给揭了下来。
黑衣人没想到,此弓手居然已经达到了以气化箭的境界,自己怕是不是其对手。于是便立即施展轻功逃走,找到了谢兴和贺乾金二人。
“快走!”黑衣人急道,然后便与谢兴和贺乾金二人飞身离去。
过了一阵后,鲲鹏大佬背着他的弓从山林里出来,与灭天坞的帮众们会合。
“收获如何?”鲲鹏大佬问道。
“回老大的话,两个箱子也就表面上装了些银子,底下全是石头,总共不过百两银子。”一名帮众回答。
鲲鹏大佬眯缝着眼睛,“这姓叶的想必是知道有埋伏,所以才让我来趟此浑水,可真够狡猾!看来这沈行镖局肯定是有什么猫腻,我们帮怕是已经卷入其中了。”
叶飞没想到的是,被灭天坞劫镖回到杭州后,谢兴居然会主动上门拜访。
他想了想谢兴来找他,不会是想他出面帮忙解决此事吧?
可谢兴是如何得知他在杭州?
此前江南世家大会后,在回去的途中,沈家的船曾经遭到灭天坞的袭击,看来谢兴也是知道了此事。
难不成在沈家内部,有谢兴的耳目?
不过,谢兴应该还不知道沈家派他来接管沈行镖局一事,若真有耳目,那也只能是些下人。
最终,叶飞还是不见谢兴。他并不急于收回沈行镖局,想看看是谁在背后给谢兴撑腰,于是便让管家将谢兴打发走了。
谢兴走后,叶飞又立马给沈萧清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沈府里头可能有谢兴的耳目,让沈家的人平日里稍加留意;此外,便是他要和秦舒月去扬州一趟。
因为沈萧清和花间派、特别是和夏莲的关系匪浅,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她还要去苏州的打算。
正午,吃过饭后,叶飞便和秦舒月离开了杭州,乘船前往扬州。
在船上,叶飞向秦舒月说了那晚在花间派剑池禁地的发现。
当然,至于他为何会知道进入禁地的办法,他只能骗秦舒月说是师父林挽风告诉他的。
“没想到张秋辰张掌门,居然是个心机如此叵测之人!”听完后秦舒月忍不住叹道。
“是呐,”叶飞附和,“自从第三代掌门朱华被害死之后,花间派便再无剑宗高手坐镇,衰败之快叫人心痛惋惜。”
“你师父是花间派掌门,心里面应该很难受吧。”秦舒月看着叶飞道。
叶飞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师父常说,若是当年他不离开花间派就好了。怪也只怪他当年太意气用事,年轻气盛。只不过,像他那种性子的人,注定是要离开的。”
沈萧清收到叶飞最近的来信,是在第四天之后。
对她来说,每次一听到有杭州叶府来的信,心里面总是很高兴。
可当她看到叶飞在信中提到,要带着秦舒月去扬州,便生气地将信拧成一团,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虽然她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要接受叶飞纳妾的事实,可迄今为止她还是很难做到。
等过了一阵,气消了以后,沈萧清将那团纸从地上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拿着信走上楼,放到自己平时收藏贵重物品的雕木盒子里。
所谓的家书抵万金,差不多便是这种感受。
“打死你!”喃喃说了一句后,沈萧清下楼到杜鹃园找到了父亲沈玉和母亲谢夫人,将叶飞在信中提醒的事情转告给了二位。
随后,沈萧清便在杜鹃园里喂了一会鸽子。
上次看到叶飞在信中说打算养信鸽后,她当即便让人去买了几只鸽子回来,便交给沈玉和谢夫人来养,顺便也是让二老消遣消遣。。
她很清楚,以叶飞的性子,怕是明年才会着手此事。
她也没办法,谁让在这段夫妻关系中,她对叶飞的在乎多过叶飞对她的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