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笑一下,你就还锻炼身体,把自己锻炼得和陈飞扬一样硬邦邦,然后遇到问题就暴力解决么,别开玩笑了。
认识王昭阳也挺多个年头的了,我还真没见他施展过暴力,我怀疑他从小活到大,打过架么?
这么想着我就又笑了,然后电话再次响起,我看一眼,是陈飞扬打来的。当着王昭阳的面接陈飞扬电话,感觉有点奇怪。
我看他一眼,他目光淡淡没什么反应,食堂没什么所谓的清静之地,到处吵吵闹闹,算了还是接吧。
没什么大事儿,陈飞扬告诉我,吴玉清在家闪腰,他已经给背到医院去了,跟我说一声。那我得去看看呀,于是告诉王昭阳。
看我表情有些着急,王昭阳点下头,“我跟你一起去么?”
我摇头,“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儿,我去看看。”
他点头,“路上慢点儿。”
嘁,当我还是几岁的小孩子么?饭扔在这里我就跑了,赶去陈飞扬跟我说的医院,吴玉清躺床上不能动弹,跟医生问了下,问题倒是也不大,也不用住院,休息过来带回家养着就可以了。
主要就是得注意休息,不要做体力劳动,经常给做做按摩。闪腰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闪了一次,还容易闪第二次,所以照顾起来比较麻烦。
学校那边我请着假,下午陈飞扬去喂了次虫子,又帮忙把吴玉清给背回家。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僵的,如果躺着,就不能起来,如果站着,就不方便坐下,整个一直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们年轻人都要工作,陈飞扬他妈还好心过来帮忙照顾。怎么办哟,这人情债一摞一摞地欠,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陈飞扬他妈帮忙,也就是一天帮忙做做饭,晚上要回去睡觉的。所以现在我晚上还是得回家,比如吴玉清上个厕所起个床什么的,我还得照顾着。
跟陈飞扬的接触自然又多了一点点。
王昭阳会给我打电话,关心吴玉清的情况,给一些疗养建议什么的,我就只能背着陈飞扬偷偷地打。
王昭阳说,“可以的话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等她好点了接出来,我们自己照顾,我妈认识个挺好的中医,带去看看。”
我们……我们真的还有“我们”么。
我的心早已坚定,不管会不会跟王昭阳,我和陈飞扬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应该再继续下去的了,我的心还是很累,委屈着两个男人。
我说:“等她好点儿再说吧。”
吴玉清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折腾。欠的债,是一定会还的,吴玉清养我那么多年,尽管现在她在我身边,除了拖累我以外毫无用处,但这债我估计得还一辈子。
我也还得心甘情愿。
教育那人不死心,仍然锲而不舍地找我,三天两头电话,要叫着一起出去吃饭。这电话我又不能不接,每次接这个电话也得躲,陈飞扬现在变得细心了,开始发现些不对劲。
他问我,“是不是有人想欺负你?”
这个直脑袋又目露凶光了,我敷衍,“没有,学校领导,谈些教育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想参与,怕麻烦。”
陈飞扬没说什么。以前我们是不能沟通,现在也不太想沟通了,陈飞扬可能已经被我打击完了,也不试图去理解什么了解什么了。
生活啊生活,你咋能这么乱套呢。
乱,总是要解决的,我得一件件结局。
现在放在我面前的就三个问题,一,吴玉清的身体,这个没办法,这得依靠时间,时间会让她好起来。第二,跟陈飞扬的婚姻关系,此时显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我曾寄希望于他那批虫子,我知道,挣钱是会给人带来快乐的,如果陈飞扬发现自己能做很多事情,在这上面找到了寄托,他有能力了,我抛弃他良心上也能稍微过去一些。
即便虫子怎的没希望了,陈飞扬到底是个人,是人就能讲道理,等合适的时候,我会跟他讲道理。
第三,就是教育局那个人的骚扰。这个事情,看样子强拖不是办法了,女员工被骚扰,是各行各业都会发生的事情,但不是每个人都随波逐流接受骚扰,这得看个态度。我想我大概需要跟那个人表明下态度了。
于是又一次他叫我吃饭,我去了。
也不是什么吃饭,去的是个练歌房,喝酒唱歌的地方。这种地方我算熟悉,但很久没有接触,而且我觉得这些为人师表的,来这些地方真不好的,好在是没叫小姐,全场加我总共两个女人。
那个女老师应该也是被逼出来的,正常都很局促,我跟着一起局促。
先介绍人认识,都是些官儿,如果我是个想攀附权贵的人,我会很用心地记下他们每个人,但我不是。
之前做的事情,我就已经后悔了。
“小燕老师挺忙的哈?”教育这个姓张的跟我说。
我勉强笑笑,他饶有兴致,“你一个舞蹈老师,又不是班主任,怎么会这么忙呢?”
我只能回答,“我自己带了几个学生。”
“哦。”这人倒是够直接,直接问我的收入,那我能跟他直说么,还是糊弄。
“哎呀,当老师不易啊,操心,你们这些女人不该这么操心。”
我说:“没办法,挣钱养家嘛。”
“挣钱的方法有很多。”这个人说着,就往我旁边挪了挪,一只胳膊伸过来要揽我的肩膀。
我有种感觉,自己怎么跟一鸡似得。
各行各业都有人靠出卖肉体上位,这种成功的例子我曾经听说过。有个学校有一女老师,先是睡自己学校的校长,搞编制评支撑,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再之后一路攀附,睡到了教育局,几年以后,校长被查落马,自己跟老公离了婚,直接等着去教育局走马上任,多年下来,她已经铺好了自己的仕途。
咱不能说人家就怎么着了,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显然我不打算选那么一条路。
往旁边挪了挪,我回避掉这个人轻薄的动作,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最近家里确实事情多,我妈身体不好,我老公做生意也挺忙,所以没来得及好好找您道个谢。”
说着,倒了被酒,“我敬您一杯,谢谢照顾。”
喝完酒,我接着说,“我老公这人,其实也不愿意我当老师,嫌太忙没时间陪他。我琢磨着也是,我们俩都忙,就没人照顾我妈了。我这人做人没多大企图,踏实过日子就行,别人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姓张的假装没听明白,问我,“你老公做什么生意的?”
我胡诌,“开武馆的,以前是国家运动员,现在退下来了。这不家里也有条件,就给投了点钱,招呼几个兄弟开的武馆,经营得还不错。”
我可不就是吓他么,我老公是习武之人,小心揍你。
这人就笑,“那你家条件还不错。”
我笑,“是是。”
“不过女人还是该有点自己的事业,男人不一定一直靠得住。”
呵呵呵,男人是靠不住,就在场这几个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哪个不是家里有妻有子的,还出来风流。
但这得分人,我觉得王昭阳和陈飞扬,都是靠得住的。他们自己一身脏水,就别扯着嗓子喊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我依然没什么回应,这些人开始叫我喝酒,那个死不要脸姓张的,还是说很多轻薄的话,做些不太好的举动。
我觉得我必须得开溜了,陈飞扬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晚没回家,放平常他已经不管我了,但吴玉清生病,我必须得在家才行,很多事儿他不方便照顾。
只能搬这个救星了,我让陈飞扬过来接我。
陈飞扬听出来我这边背景音很吵,是在个唱歌的地方,于是不大高兴,很快就来了。他到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很多酒,道谢道歉的话说了一壶又一壶。
后悔,真后悔,不该为了搞什么小音,给自己招惹上这么个烂摊子,最后搞赢了小音,我也没什么快感。
陈飞扬在下面接到我,差点上来打架,他断定这是有人要欺负我,我拉着他硬走了。
这件事情又给陈飞扬憋了一肚子气,到楼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跟我抱怨,当老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破事儿。
我心情也不好呀,喝酒了,急眼来一句,“那最初的原因还不都是因为你么!”
我把搞小音的事情跟他骂了一通,陈飞扬知错无语,拖着我上楼,“反正你是我的,别人一个手指头都不能碰。”
我让他拖得很难受,一把把他推开,喝酒了,也就想什么说什么了,扶着栏杆歪身体站着,我说:“陈飞扬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咱俩已经回不去了,从那件事情以后,就不可能回去了。”
“我不是都跟你认错了吗?”他皱眉,语气加重。
我摇头,“不是认不认错的事情,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太多了,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们俩就是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你告诉我到底哪儿不合适,我改!”他冲我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