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桓，爷爷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啊，你虽已经长大，可还是不够真正成熟。爷爷不想看见你像我这样，一辈子辛苦打渔维持生计啊……”
病榻上的爷爷唉声叹气，对于自己的情况他早已看开，自己的离开是迟早的事，反而是担心鱼桓一个人如何过下去。
鱼桓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的怪老头忽而长叹一口气，插进话来。
“老哥哥，老头儿我最近还会在这附近四周逗留一阵子，你若放心的话，倒可以把这孩子托付给我……”
鱼桓愣住了，没想到这怪老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爷爷也同样愣住了，随后轻笑一声说道：“老先生，你应当不是普通人吧？”
怪老头眼皮一掀，道：“老哥哥，何以见得？”
“呵呵，刚刚你取我指尖一滴血时我便察觉到了，寻常人若这身打扮，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流浪汉。可你不同，虽表面看上去颇有些邋遢，可身上却闻不到一丝流浪汉常有的那一种酸腐汗臭味。另外我见你呼吸沉稳有力，谈吐举止也不矜不伐，哪有半分普通流浪汉为谋营生的那种惫懒懈怠消极颓丧之气。我之前也碰见过不少流浪汉，可没有哪个似老先生你这般气质……”
爷爷慢条斯理地说道，时不时停下喘口气，他想要把这些话一一说完，好让自己，让鱼桓安心。
“若老先生你真和其他一些流浪汉一般，好吃懒做，泼皮无赖，我自然不可安心把鱼桓托付给你。不过老先生既然不是那样的人，那便该是我这将死之人恳求拜谢老先生您了。鱼桓虽小，但听话懂事，跟我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糙日子，没有娇惯之气，应当不会让人失望。”
“老先生身份不一般，鱼桓跟在您身后，说不定也能学到些本事。我知他身世不寻常，有了些本事，也就多了几分保命的把握，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除此之外，老先生你既已知我这病的由来，却并未流露出担心焦虑之色，反而主动提出可将鱼桓带在身边，说明这孩子身上的问题，老先生是有着法子避免，甚至解决的吧？”
“呵呵，老先生既然都已经提出了建议，那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厚颜答应下来了。鱼桓，还不快谢谢这位老先生，日后，可得好好听话……”
怪老头安静地听完这一番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老哥哥好生敏锐的观察力。老头儿我不是什么流浪乞食的糟老头，只是同样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罢了。不过这天地之大，心中自有一番抱负与理想，又何处不能去得呢？”
说完，他看向了沉默中的鱼桓，决定权还是在鱼桓的手里。
“我留在爷爷身边，哪儿都不去……”
鱼桓沉闷着嗓音，低头说道。
“孩子，爷爷迟早要走的……”
爷爷无奈怜惜地吐出这句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有胸膛在微弱起伏着。
“让你爷爷好好休息吧……”
怪老头轻声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火堆旁，一老一少的脸颊被映照得通红。
“老先生，虽不知你为何刚刚允诺爷爷那件事，但我目前还不想离开，我得照顾好爷爷，您的好意，鱼桓心领了。”
鱼桓默默拨弄着火堆，头也不抬地说道。
“傻孩子，说句难听的事实，你爷爷他迟早要离去的。我为何提出这样的说法，你爷爷他为何答应下来？还不是这顽疾不等人？你爷爷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想抛下你一人孤苦伶仃……”
怪老头叹息，他早已料到鱼桓会如此。
“我若跟你走了，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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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于把爷爷一人丢在这里等死么？爷爷给我一条性命，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鱼桓反问道。
“好了小娃娃，我之前也说了，我暂时会在附近逗留一阵子。我离开之前会再来此地，到时，你再给我个答案吧……”
“爷爷坚持不到那时候，对不对？”
鱼桓猛地抬起了头，泪水早已遍布脸颊。
怪老头把视线悄然移开，没有说话。
两人相继沉默下来。
半晌，鱼桓开口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收留我？难道是因为我背上的那什么星蚀斑，让你在意到了什么吗？”
怪老头哈哈一笑：“不全是如此。一来我的确对星蚀斑，对你的身世感兴趣。二来么，你这小娃娃颇对老头儿我的胃口。再有么，你的遭遇，老头儿我还挺同情。哈哈，你说这怪不怪？”
怪老头自顾自地大笑起来，不过那笑声中蕴含着鱼桓没有察觉的辛酸意味。
“老先生真不怕我背上这星蚀斑么？毕竟这鬼东西将爷爷折磨成这样……”
鱼桓声音再次压抑起来。
“我既然说了可以带着你，自然不怕这东西！”
怪老头弹了一下鱼桓的脑袋。
“老先生之前问我可懂修行一事，我想老先生应当就是位修行之人吧？”
鱼桓好奇问道，对于自己的未来，他还是有些憧憬的。
“哈哈，不错！”
怪老头得意一笑，“你跟着我好生修行，日后方能有资本追溯身世来源，能施下星蚀斑的，本就不是常人，更何况你本身……”
怪老头停了下来，向鱼桓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让我再来好好看看你！你这小娃娃能被人施下星蚀斑，究竟有着什么特殊之处！”
鱼桓愣愣地坐到怪老头身旁，不知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怪老头一把抓住鱼桓的手腕，那股大力让鱼桓挣脱不得，也愈发觉得怪老头的古怪。他不是没见过修行之人，但像怪老头这般扮相，这种性格的还真是不曾碰见。
搭了搭脉搏，戳了戳皮肤，又摸了摸脊柱，还揪下两根鱼桓的头发，怪老头沉吟不定，目光闪烁，那眼神，好似猫看耗子，恨不得把鱼桓里外扒个精光，看看有无遗漏的特殊之处似的。
鱼桓扭动了两下身子，表情尴尬，更是觉得一阵阵恶寒膈应，可在怪老头的钳制下也反抗不得，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怀中鱼子的毛发，惹得鱼子也是喵喵不停。
“老先生，你好了没有……”
鱼桓有些不满地抱怨道，可下一刻，他突然猛地挺直了腰杆，目光盯住了东边的天空。
那里，稀疏的星光之间，正有一颗流星倾斜着滑落，长长的轨迹像是将夜幕撕裂。
鱼桓颇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流星，对这种漫游于无尽星空里的神秘之物充满了好奇心。
“不要乱动，老头儿我还没好呢！”
怪老头坐在鱼桓背后，头也不抬地敲了一下鱼桓的脑壳。他的双目，一扫刚刚的那种慵懒散漫之意，变得炯炯有神，眼底盘旋起深邃的幽光。
而其左掌，赫然托起了一团朦胧的紫光，其中正有鱼桓的一滴鲜血沉浮。
鱼桓根本不知何时被取出这滴鲜血，眼里只有漆黑的夜幕以及划落的流星。
“老先生，是流星……”
鱼桓喃喃道，可忽而眼神又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如奔雷流电一般坠陨的流星仿佛一点点变大了些许。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颗流星有什么好惊奇的，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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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怪老头的嗓音便戛然而止，掌中的紫光瞬间消弭，霍然抬头，看向东方天际。
鱼桓眼中的惊奇已然化为了惊恐，那坠落的流星正是朝着此处而来！
此刻数丈宽度的滚滚火球转眼间变成了将近十丈的巨大光团，火焰熊熊而起，环绕四周，直到这时鱼桓才看清，这颗巨大的流星并非球体，而是呈梭形轮廓。
“这哪是什么流星，是一艘船，一艘小型星舰！”
怪老头也不再淡定，一把将鱼桓从地上提起。
“星……星舰？”
鱼桓嗓子有些干涩，他只见过一次星舰，那还是在自己进城都为爷爷买药时偶然遇见的。
这虽是艘小型星舰，可长度肯定也超过了百米，直接坠入了大海之中，离鱼桓所在的位置只有数百米。
滔天巨浪被瞬间掀起，振聋发聩的巨响随后而至，水珠如暴雨般噼啪砸落，即便是距离这么远，鱼桓也顿时被淋湿，若非是怪老头将其护在身后，那股冲击波必然会将他掀翻。
鱼桓哪里见过这般景象，立马呆滞下来，震惊地说不出话，而怪老头则是眉头微蹙，凝视向斜插入海里的星舰。
这里毕竟是岸边，浅海区域，使得星舰不至于完全沉没，那露在水面外的舰体，有的部位依旧还燃烧着熊熊烈火。
“怪事儿，怪事儿！哪里来的星舰会坠落到这里？这等事情，皇城高层应该会有人早早监测到才对！莫非，莫非……”
怪老头沉吟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距离星舰坠落位置毕竟有着几百米远，又是在夜幕中，加上弥漫的水汽，即便有着火焰的映照也难以看清舰体的具体模样，更不用说内部的东西了。
片刻后，怪老头霍然偏头朝向鱼桓问道：“老头儿我需要靠近些看看，你可要随我一起？”
“过……过去？”
鱼桓愣了一下，犹豫不决，心里虽然好奇，可同样有着惊慌。
“到那里去干什么？跟我又没有关系，要是又发生了爆炸事故什么的，那岂不是很危险？”
鱼桓咬咬牙，有些打退堂鼓。
“你要不去的话，那老头儿我一个人去，不过，你得把你那小破船儿借我！”
怪老头指了指一旁的破渔船。
“那可不太行！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将船弄沉了怎么办？我还得靠着它打渔呢！”
鱼桓絮絮叨叨又啰嗦两句，听得怪老头不耐烦地抓了抓蓬乱的头发。
“那船上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要是能带回来几样，可以买百十个渔船不止！到时候这小破船，你看都不看一眼！”
怪老头怂恿道。
“真有好东西？”
鱼桓狐疑，回头看了看两间破旧的棚屋，心里泛起了诸多心思。
“嘿嘿，难道还骗你不成？用得起星舰的，都不是一般人，就算真没什么好东西，拆下来几样零碎的器械，也比你的家当值钱！”
怪老头继续蛊惑，“要真是得到了宝物，你就可以改善改善生活，让你爷爷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里过上几天好日子，也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给你爷爷办个风光点的葬礼，何乐而不为呢？”
“你要是不放心我，怕我一人独占了什么宝贝，就随我一起去！老头儿我既能保你安全，又不会加害于你……”
怪老头话还没说完，鱼桓便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跑去。
“我先去和爷爷打声招呼！”
怪老头咧嘴一笑，将地上的手杖握在了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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