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孙敬,孙知州。
刘老爷内心焦虑不安。
孙敬往常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无处不是小心谨慎,点头哈腰。
今日他如此大胆,必定是被狗咬有人指使。
无人不知他在这城中的势力,背后的人也不会蠢到家。
如此,八成可能是朝中人。
孙敬知州立定,冷笑一声,“刘宗彦,你目无法纪,与明国奸臣走私武器,放高利贷,对土地上辛苦劳作的农民毫无节制的剥削,眼中全无唐国!”
刘老爷慌了,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刘老爷起身,“你说的振振有词,有何证据,这滔天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的。”
孙敬丝毫不慌,“证据自然是有的,包括你私藏家兵,也一并会搜查出来,让您老好好看看。”
刘小姐早就掀开了盖头。
孙敬把手一指,“刘老爷走吧,官府走一遭吧。”
屋里的些小姐丫鬟,还有养在府里没出过的小少爷们浑身发抖。
刘小姐彻底安耐不住了,要跑过去,黄公子一把拉住了她。
“干什么?”
黄公子,“你跑过去,只会有危险,被孙敬捉住,以此挟持你父亲,你安心在我这里。”
刘老爷此刻内心愤怒不已。
这孙敬,从来在他面前都是点头哈腰,不敢大声说话,如今都要踩到他的头上。
真当他这一方太岁是吃素的?
真当他府里的八百精兵,是吃干饭的?
孙敬冷笑一声,“您那八百府兵,可是早被官府拿住了。”
刘老爷内心彻底乱了。
今日他来参加女儿婚礼,自然不可能带着八百府兵来。
官府即便来擒拿他,他也会做好防护,他那八百府兵一个个也都是训练有素,多年来养在府里。
但是女儿成亲,谁会带着精兵?
特意安排在女儿成婚这一日,让他放下所有的警惕。
对了,刘漫……
刘老爷蹙眉一看,正被黄公子死死按在手里。
这是?!
他登时怒火中烧。
官兵已经把他拦住,四个人的胳膊拦的紧紧的。
黄公子的眼神不复往常的温和,变得犀利。
刘老爷顿时明白了所有。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聪明如姓黄的,与其是他在试探,不如是姓黄的对他试探,反反复复,摸清了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
现在,女儿在他的手里。
刘老爷大喊,“姓黄的,你要是胆敢伤了漫儿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黄公子面色冷然。
刘漫的胳膊被按的死死的。
她再抬头,突然脖颈一凉。
黄公子的匕首,架上了她的脖子。
她顿时内心崩溃了,这几天让她欢喜的失控的人,竟然都是在利用她,连最开始的相遇,一定也都是计划好的。
刘小姐双目通红。
黄公子说,“不准出声。”
她不管不顾了,“爹,你快跑,快跑!”
刀刃逼近了她的脖子。
她双眼里溢满了泪水,盛满了绝望、恐惧,以及愤恨。
她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生吞活剥了。
屋里大乱起来。
孙敬,“把他带走!”
刘老爷被押走,牢狱里有为他准备好的一切。
此时的他,双眼无神。
他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凭着一腔孤勇,横闯天涯,不算白手起家,当初却也没多少实质底基。
后成了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的富商头子。
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
坏事也做尽了,荣华富贵也享受了多年。
几乎从未翻车的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今日他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只是他的子女。
尤其女儿,定然被连累。
他声音无力,道,“我与你做个交易。”
孙敬一愣,“什么?”
刘老爷道,“我把所有的家产给你,你,放过刘漫,我也甘愿服刑。”
这是在孙敬预料之内的。
却不曾想,竟然是全部积蓄。
他也明显一惊,但更多也是喜悦。
“如何,你给个准话。”
刘老爷这辈子攒下的家产,怕是能充满半个国库了。
到时他上交给朝廷,怕刘不是黄公子许给他的,升官入京这么简单了。
孙敬,“这可以。”
刘老爷被押到了监牢,他老老实实写下了家产所在的地方。
孙敬很快派人去搜。
据说,满地的银子,让官兵绊住了脚。
孙敬大喜。
刘漫没有被关进监牢,而是被黄公子禁足在了二人的婚房。
她满心绝望。
自己爹爹今日的种种,许多都是她造成的,她倒也不必活着了。
满心求死,她准备咬舌自尽。
黄公子来的及时,拦下了她。
“你这样做,白白费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刘漫一脸泪痕,“我活着,同样对他莫大的伤害。”
黄公子即刻出了门,开了一点窗户与她对话。
“你好好活着,也是对他唯一的安慰,你若死了,他怕是也真正会抱憾在地下。”
刘漫冷笑,“那你就不怕,我活着,会找你复仇,把你杀了?”
黄公子丝毫不慌,“你不会见到我了,但是你的行动都对受到限制,而我便去了京城,你我云泥之别,距离千里,你如何杀我?”
她的浑身是被绑着,否则,她就是赔上了自己的命,也要拉他同归于尽。
黄公子慢慢消失在她的眼里。
三日后,刘老爷被杀,刘家被抄。
满府的金银珠宝,让众人震惊。
暗藏着的金银,连同这些一起,送进了京城。
五日后,刘漫撞墙自杀。
黄公子回了趟他们的婚房。
还留着血腥的意味,他面无表情,只是叹了口气。
“今生是我负了你。”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刘家一事,让城中风云骤变。
各个富贵人家,都惶恐不安。
孙敬放出了筹集财款的消息,当天晚上,一车一车的金银刘被送到了官府。
这并不是一家。
赶车的车夫,竟然争吵起来,“让我先进,我家来的早。”
另一家车夫不甘示弱,“你来得早,但是我进的早,谁叫你在外逗留了?”
两家差点打起来。
第一家车夫心道,“我怎么知道,我可没逗留,就是进错了地方,看着那灯火一片,以为那就是官府,结果一进,是一家酒楼。”
孙敬走出来,“诸位都是干什么的?”
第一家车夫赶紧说,“我是赵家的,这几车金银都是我家老爷命我送来,当做救助西部水灾的善款。”
孙敬拱手致谢,“多谢了,进吧。”
另一家瞬间急眼了,“大人,我这可是弄来了五车,他可是就三车,多的先进吧。”
先来后到的道理,敢情都被忘了。
第一家瞪他一眼。
看着一辆辆载满金银的车,孙敬内心喜悦。
但是他一分不敢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