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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赵珏在兵部里,和一些军官打得火热,几乎天天在外面喝酒应酬。
檀儿说这些话,显然对今夜赵珏缺席赵云的接风宴感到不满。
赵云却笑了笑,不以为然。
他希望赵珏多和人交往,只要不和那些懦弱无耻的文臣亲近,他就觉得不是坏事。
二弟赵骐还是一门心思读书,准备两年后的大考。
赵云想到赵骐吃完饭,和自己说了几句后,就匆匆回到自己房中,不禁摇头苦笑。
对于这个庶出的弟弟,他有自己的打算。不过,那还要等上几年之后。
赵凝子的订婚了,是临安知府潜说友的小儿子,名叫潜东阳,去年考中了进士。说到此,檀儿满意地叹了口气。
她和赵凝子年纪相差不大,二人在院中也时常凑在一起聊天玩耍,如今对方有个好的归宿,她心里感到高兴。
檀儿知道赵云白天没有时间陪她,所以她抓紧和赵云睡在一起的时候多说一些话,即使眼皮粘的睁不动了,嘴巴也没有停下来。
檀儿断断续续得说着,赵云昏昏欲睡地听着,然而,檀儿说到了一件事,引起了赵云注意,驱散了他的困意。
檀儿提到城内金银铺的一个名叫孙尚的掌柜,最近时常旁敲侧击地向她问起广州和泉州运钱船之事。后来,她又听赵忠瑞说,孙尚也私下向他打听过这方面事情。
对于孙尚,赵云只印象不深,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木讷寡言之人。只是,和运钱船有关的一切事务,都是赵家最核心的商业秘密。此人蓄意打听,就不得不令赵云警惕。
为了保护家人,赵云让李飞扬留在临安,建立情报网,兼管兵甲走私和其他战略物资买卖运输。
但是,对于赵家金银铺的管理,赵云却没有做任何风险防范措施。
金银铺……运钱船……孙尚……运钱船?
赵云思维飞速运转,脑中不自觉地,又浮现出赵家族灭之事。
次日上午,李飞扬前来拜见。赵云在书房接待了他。
李飞扬态度恭敬地向赵云汇报盘口建设、兵甲走私和物资买卖情况。
盘口建设已经告一段落。两浙东、西两路的州府都已经埋下了自己的人手。目前正在物色江南东路各州府的地点和人手。
兵甲走私方面。屠华死了后,大批量的兵甲走私无法再继续。同时,随着襄樊战争的失利,各地都加大的征兵,兵部下发的兵甲也难以截留。
最近,李飞扬在倒腾的货物,都是东瀛那边急需的军事物资。主要是江西的高岭土、平江的棉布、信州和抚州的生铁,以及各城池卖炭场的焦炭。
好在有之前的兵甲走私渠道,这些物资的购买和运输,很是顺利。
赵云听得很认真,听完后询问了其中的细节,得到一一答复后,大大夸奖了对方。
李飞扬虽然青年,但是将以前游走于社会底层的大胆和精明,用于周旋贪官腐吏之间,如闲庭信步,毫不吃力。
临走时,赵云跟李飞扬提到了孙尚,让他这些天派人密切跟踪此人,时时向自己汇报此人的行踪,却没有告诉李飞扬事由。
离开保佑坊,李飞扬牵扯的嘴角放了下来,脸色阴沉。
身边的随从葛五见了,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飞扬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小乙最近还和孙尚有走动吗?”
“好一些了,上次你告诫过,他俩有一阵子没在一起了。”葛五答道。
小乙好赌,曾在一家赌坊见到孙尚。聊天时,发现都在赵家做事,便熟络了起来。此后二人时常结伴出入城中赌坊。
李飞扬发现之后,训斥了对方几次。
赵云曾对情报人员有个规定,禁止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和其他部门的人发生横向联系。小乙和孙尚走动,违反了规定。
“这几天,你给我盯着小乙,包括他手下的那些人。”
“出了什么事了?”
“孙尚出事了。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小乙。你先盯着他吧,有事情立刻告诉我。”
“是!”
说话间,李飞扬和葛五两人穿街过巷,来到一间民宅前,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推门进屋,随手关上门。
木门被关上之后,巷子里来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裳,弓腰驼背,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年迈乞丐。
老乞丐经过木门时,浑浊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住宅,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随后几日,赵云带着石井太郎和浅井有助出门。
三人出门很勤。赵诚注意到有好几次赵忠瑞也跟着三人回来,和赵云关上门聊了半天,然后四人再次匆匆出门。
赵诚预感到小官人在做重要的事情,命令下人们这些天都管住自己的嘴,不准向任何外人说起家里的事情。
六月的一天,天空乌云滚滚,暴雨骤落。
雨水汇成涌动的水流,顺着屋檐的瓦片落下,哗啦啦作响。
赵云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听着赵忠瑞在耳边浅声低语。
“小乙被李飞扬派人盯着。李飞扬的人虽然乔装打扮,但是在临安城内,北人的身体和口音很容易分辨出来。”
赵云在临安部署了多重力量。
李飞扬负责走私和盘口的部署。赵忠瑞则是监视李飞扬的一枚暗棋。
赵忠瑞虽然也是归正人,但是他在赵家生活了**年,帮着赵王氏打理生意时间也很久,临安城内店铺的活计以前都归他管辖。
所以,论在临安成内打听消息,刺探跟脚,他比李飞扬更有优势。
此外,铁塔儿从九州带来的一个都的人手,也是一股行动力量。虽然那是赵云为防佐佐木泰清对临安家人不利而部署的,但是事有不协之时,不妨应急使用。
只是,铁塔儿只负责赵宅的安全,和赵、李两股力量没有交集。如若使用,必须有赵云的命令。
“不过,当司马延按照你的意思,把起锚和经停的港口的消息,传递到孙尚耳中的第二天,小乙和他手下的二十多人就不见了。连李飞扬派去钉梢的葛五也不见了。”
家贼难防啊!赵云脸色有些难看。
李飞扬的那帮手下以前靠烧杀劫掠得来的钱,太容易了,花的太舒服了。尝到甜头的他们已经不愿意过着自我约束的生活。
在九州,物质条件差,大家都一样过活,这些人没有感觉。
到了周国的花花世界,有些人的心就野了,吃喝嫖赌样样不缺,钱花光了,居然敢打起赵记运钱船的心思。
愤怒之余,赵云心中叹息。
小乙此人,他有过耳闻,生性桀骜不驯,行事狠辣无情。
这种人作为刀子,很好,可是当刀子反过来,朝向自己的主人时,就不得不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