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你讲完了？”柳真卿抬起了头，诧异地问。
就好似赵云讲了半天，柳氏三兄弟没有听懂一样。在柳真卿抬头愣愣的问话之后，柳杲卿和柳曜卿都还趴在书桌上，纹丝不动，赵云也不知道这三位先生心里到底触动了没有。
“先生，我讲完了。”赵云见三人都没太搭理他，只好把想要喝水的话语咽了回去。
“讲完了就出去吧。”柳真卿看都没看赵云，直接下了逐客令。
“喏！”赵云一听，心里失望极了，他只好惋惜地退出了柳真卿的书房。
‘啪！’的一声，就在赵云离开文昌阁之后，柳曜卿就重重地把书房的门给关上，然后惊愕地凑到了柳真卿的书桌前面。
“这小子不得了啊，这是一个宝藏啊。”柳曜卿瞠目结舌地说。
赵云带给柳氏三兄弟的震撼是毋庸置疑的，也正因为震撼太多，太大，所以他们居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了。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中五百万和连续中十个五百万的区别，后者已经被吓晕了。
“天啦！我这辈子的成就，怕是撵不上他了。”柳杲卿感叹。
“唉！跟这玩意比起来，咱们甲号院的书籍怕是都要从新来过咯。”柳真卿说。
“幸好咱们还有《韵海镜源》兜着面子在。”柳曜卿补充说：“要不然，咱们拿什么教这小子？”
“你这话也不对。”柳真卿看着两位哥哥说：“依我看，这小子的本事只是在照本宣科。真正厉害的还是他背后的老者，你别忘了他今年才十八岁，基础任然不够扎实。”
“哼，清臣说的对。就他拿一手的烂字，我看着就扎眼。”柳杲卿说：“我一看到这个赵云，我这头就犯通风。”
“这么说，你是更要钟意卢杞咯？”柳曜卿笑着说：“卢杞的字虽然也不够火候，但是表相摸样是有了。““我没说这话。卢杞那小子看起来是一个人样子，但是我总觉得他假，而且这小子戾气太重，不是良子。”柳杲卿无奈地摇摇头说。
“你这是偏见，是发自内心的一位老丈人对女婿的偏见。”柳曜卿说。
“谁说我要挑女婿了？我说过吗？我说过吗？”柳杲卿耍赖起来。
“难道你不是来挑女婿的吗？”柳曜卿怼道。
“哪有你们这样当叔伯的，倒像是你们的侄女没人要似的，巴巴地朝外推。人家还没向我们提亲，你俩倒是一个劲儿地把玉儿朝赵云那边推。”柳杲卿不满地问：“赵云给了你俩什么好处了？““这跟我没关系啊，这是曜卿说的，我只是一位爱才的先生。”柳真卿一听柳杲卿说话，立刻要撇清自己。
“嘁！你不就是撞了大运收了一个好学生吗，瞧把你得瑟的。”柳杲卿白了柳真卿一眼说。
“我就得瑟了，人是我收到书院来的，有本事你把他揽到你家去？”柳真卿还真得意地说。
“你俩别抢，别看赵云去了甲号院，他现在还算是我明书院的学子。”柳曜卿跟着也搅和了进来。
柳氏三兄弟为了一个赵云，居然在书房里争抢起来。
“该是考虑把那小子收入我柳氏门下的时候了。”半响，柳真卿才悠悠地说。
“你想好了？你可是说过不轻易招收亲传弟子的。”柳曜卿语重心长地说。
“大树需要土壤，人才需要培养。像赵云这样的人才，我华夏百年难得一遇。身为孔门七十二贤之首的柳氏子孙，不求学夫子一样教出七十二贤能，哪怕只教出一个，也足矣告慰祖先。”柳真卿严肃且认真地说。
“什么时候举行拜师礼？”柳曜卿又问。
“年后吧，新年新气象，正好收新徒。”柳真卿回答。
“你们俩这是要把玉儿朝火坑里推啊！”柳杲卿怪叫。
“美得你。”柳真卿和柳曜卿同时转脸，白了柳杲卿一眼说。
同样是文昌阁柳真卿的书房，同样是柳氏三兄弟当场。
但是这一回，他们面对的对象已不再是赵云，而是换成了卢杞。
卢杞毕恭毕敬地朝柳氏三兄弟行了一圈的礼，然后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书信，带着一脸的期盼和喜悦，递给了柳真卿。
“这是我阿爷专门写给大先生的信，请大先生过目。”卢杞笑盈盈地说。
柳真卿听卢杞这么一说，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接过卢杞手中的书信。
柳真卿愣得这一下，是因为他和卢杞的父亲卢奕是官场上的至交，平日里他们书信往来频繁，却从未由卢杞经手过。
这一回怎么变规矩了呢？
这封信并不太长，柳真卿只用了十几个呼吸，便很快浏览完毕。但是柳真卿看完这封信之后，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卢杞满心欢喜地看着柳真卿把信看完，用一种期待的眼神巴巴地等待柳真卿的回话。
“咳咳…”柳真卿只是咳嗽了两声，然后就把信递给了柳杲卿。
卢杞的脸色一僵，略感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又把期盼的眼神转到了柳杲卿的脸上。
柳杲卿的表现和柳真卿不同，他看到书信内容之后，脸上立刻显露出一种为难的表情。
卢杞看着柳杲卿的脸色变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卢杞又变换出了一种天真的笑容，乐呵呵地看着柳杲卿。
“世伯，我阿爷在信中有没有提到过我？”卢杞问。
卢杞的问话语调很温柔，仿佛是一个孩子天真无邪地在向一个大人要糖吃，又像是半大的孩子在询问大人关于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一样。
柳杲卿看了一眼卢杞，略有沉思，嘴唇动有不忍心动的颤抖了一下。
“世侄…”柳杲卿开口了，但是语气很明显带着不忍。
这个时候的卢杞，表情装得更无邪了，他微微地张开嘴，似乎单纯得如同一个小白兔一样。
卢杞的表情明显让柳杲卿感到为难了，但是恰好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柳真卿开口了。
“卢杞，你父专门在信中督促了你的学业，叮嘱你要一心一意地读书，且不可三心二意荒废了前程。”柳真卿严肃地说。
“我一直很认真的…”卢杞的脸色明显不悦，然后带着一种不耐烦的语调回答了柳真卿的话，再之后他又继续盯上了柳杲卿。
“对对对，大先生说的对，身为卢氏未来的家主，你切莫辜负了长辈们对你的期望。”柳杲卿眼神中闪过一丝轻松，愉快地把柳真卿的话题给接了过来。
然而，卢杞的眼神彻底失落了，他之前的单纯、无辜、喜色、期盼，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张看不出表情的呆板。
“前几日考试，我见你书法功底有了精进，只是你只得了字之形而未得字之神，你的字看起来很像好字，但是终究也只是很像而已，你可懂得？”柳真卿认真地看着卢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