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又没犯法,怎么抓?”张巡哭笑不得地说。
“交农而不闹事,某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黎铣说。
“也就是那小子才能想得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张巡无奈地摇摇头说。
“这一定是位高人隐士吧!”黎铣感慨说。
“嘁!什么高人啊,他就是一个小混蛋。”张巡骂说。
“啊!”黎铣感到意外。
“你去吩咐后厨,给外面那些人做点吃食。”张巡喊过一个衙役吩咐说。
喏!”衙役领命就走。
“别忘了加点肉,要很肥的那种。”张巡又喊住了衙役吩咐说。
过了半个时辰,随着几桶白花花的大米饭和一桶喷香的肉汤被人抬出衙门口,衙门外的那一小撮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大哥快看,肉,有肉耶。”刁十六瞅着那一桶肉汤,两只甿子直发绿光。
“我们有多久没吃上大米饭了啊!”刁老八用手抓了一大把干饭,直接塞进了嘴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咱从出生起,家里就没吃过大米好不好。”刁老二说。
“咱们兄弟十几人,估计也就大哥吃过这么好吃的吃食吧。”刁十三说。
“四哥,你赶紧回去一趟,把所有的嫂子和侄子们都叫来,就说这儿有好吃的。”刁十六吵嚷着说。
“好嘞,另U忘了给我六块肉…”刁老四端起一碗干饭,边吃边跑。
“大哥,你说那小子的话能信不?咱们来了都一整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刁老二端着碗蹲在刁老大的身边,轻声问到。
“你都吃上饭和肉了,还没变化?”刁老大白了老二一眼。
“嘿嘿,那咱就安心在这吃。”刁老二心领会神。
第二天,当张巡又一次听到衙役汇报门口新的状况之后,简直是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全庄的人都来了?”张巡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太爷,这样下去不行啊,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全都是最能吃的那种,刚抬出去十几捅米饭,一眨眼的功夫就给造没啦!”衙役夸张地形容着习家庄的人是如何吃饭的。
“快,赶紧吩咐后厨,立刻换成高粱米。这样吃下去,用不了几天就把老子给吃穷了。”张巡紧张直骂娘。
“我得再去问问这个习老大,他们究竟还要来多少人?”说完,张巡直奔衙门口而去。
这一看不要紧,把张巡看得是头皮发麻、眼睛发晕。
只见眼前密密麻麻全是清一色的半大孩子,他们嬉笑着追逐着,就在衙门口的大街上打闹,围堵了整整半条街。
“刁老大啊刁老大,你们刁家究竟生了多少个男娃?”张巡用颤抖的手指扫了一下眼前问。
“嘿嘿,不多不多,也就五六十个吧。”刁老大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回答。
“五六十个…你刁家人可真能生。”张巡简直无语了。
“不行不行,我们这十几个兄弟们,都比不过我阿爷。”习老大居然一脸羞愧地说。
“你…你们…”张巡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已经词尽。
“你就告诉我,你们到底还要来多少人?”张巡换了一种柔和的语调,巴巴地问。
“刁家庄所在的乡的乡民们恐怕都已经知晓了,大家都在赶往县城的路上,估计明天就到。也不多,就七八千人。”刁老大回答。
“刁民、刁民啊!”张巡大叫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嘿嘿,小民们确实都姓刁。”刁老大脸一红,直接承认了。
傍晚时分,张巡还在衙门里处理公文。
突然,一阵滴滴答答的雨声打破了窗外的寂静,天空下起了大雨。张巡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稍微楞了一下。
猛地,张巡站起身来,丟掉了手里的毛笔就朝外跑。等到他赶到衙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孩子像落汤鸡一样站在雨中瑟瑟发抖。
“快,都进来,都到大堂里去。”张巡拼命地朝这群孩子呼喊着。
“太爷,咱这可是县衙公堂,不能随便进出的。”一个衙役提醒着。
“衙门也是为老百姓开的,我就是他们的父母官。你看过有见自己孩子淋雨,而不管的爹妈吗?”张巡自己站在雨中,大声地咆哮着。
很快,雨水便顺着张巡的脸颊,不停地流淌,他就那样一直站着,最后刁老大随着人群最后一个进入衙门,他才跟在后面勉强挤在了屋檐下面的一小块地方。
清河县最近几天很热闹,百姓们都听说县衙出了事,于是很多人都朝县衙门口挤。
除了县衙口,还有一处地方也是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的,这个地方就是赵云的家。
自从赵家出事之后,有一些爱撵热闹的人总是借机来到赵家周围,为得就是心中对最原始事发地的那种好奇。
作为赵家邻居的王婆,自然也少不了被陌生人打扰,她已经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如今的不耐烦。一个人把一件事讲上一百遍,自己都觉得难受。
又是一个旁晚,又是那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又一次来当了王婆家的门前。
“大婶…”中年男子见到王婆端着一盆洗菜水出了大门,立刻一脸和柳悦色地迎了上去。
“你叫谁大婶,叫谁大婶呢?我看起来比你大嘛?”王婆怒目而视。
“大姐…”中年男子愣了两秒,随即换了一个称呼。
“叫妹子。”王婆把手里的木盆一掉,双手叉腰说。
“妹…妹子。”男子一张口就羞红了脸,这个称呼的确太暖昧了,他不敢大声,只敢轻轻地喊了一下。
“我就想问问,你见过一个喜欢戴着红帽子、留着白胡子、到处给人掏烟囱的老人家吗?”男子认真地问。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变态?”王婆一听立刻不乐意了。
“你这女…妇人,你怎么对我家先生说话的?”男子身后的年轻人当即理论。
“年轻人不懂事,老婆子我还不愿意讲呢。”王婆一听,准备扭头就走。
“南齐云,你怎能这样对待长辈说话?”男子呵斥了身后的年轻人.“是。对不起大婶。”年轻人赶紧抱拳向王婆赔礼。
“妹子,您继续。”男子见王婆脸上好转,继续说。
“我说错了吗?你见过有谁一把年纪了还带着红帽子?你见过有谁一把年纪了还爬屋顶上掏烟囱?除非他是个变态。”王婆的三个问句一个肯定句,直接打脸了男子的问话。
在王婆傲慢的表情下,男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忧郁了,他似乎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中。
“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没有啊。”男子低着头喃喃自语,一会怔怔地思考,一'会摇摇头否定。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不知不觉中,王婆就这样看着那两个人慢慢走向了赵家的房舍,然后又快速进了赵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