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逼近的车船看到海面上五只福船向自己侧后方而去，以为对方要逃跑，精神大振，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气势汹汹地转向冲了过来，其中一艘很快就脱单而出，把其他船只抛在身后。
“速度挺快的嘛，急着投胎啊？传令左舵二十，全速。”方金鹤笑着高喊道。“左舵二十，全速。”
“左舵二十，全速。”
敌船，右侧三十度，距离三里!敌船，右侧三十度，距离三里！
减半速，右侧对敌，右弦炮火准备!减半速，右侧对敌，右弦炮火准备！
“敌船进入两里距离！”
“敌船进入两里距离！”
听着一遍遍传达的口令，赵云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盯着海面上五艘前后错位不大、几乎并行而来的巨大车船。
“后面的几艘居然并行。这是把战船当骑兵冲锋啊。”
方金鹤把镜头移动一马当先冲来的那艘车船，看见船首位置，有几个人影正慢条斯理地掀去覆盖在船首上的油布，心中冷笑，口中发布命令，“火炮预备！择机发射校正弹！”
方金鹤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激了传令兵，传令兵冲着指挥舱外大吼，“火炮预备！择机发射！”
“火炮预备！择机发射！”
许三眯着眼睛，举着手中标尺，透过炮门，盯着在波涛起伏间的车船。
从瞭望塔上的“准备战斗”的号令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打头一艘随着波涛、起伏不定的敌船。
当听到“择机发射”时，他的眼睛更没有离开敌军首舰。
“一里距离！”
“一里距离！”
“一里距离！”
听到瞭望塔传递下来的新的目标距离，许三眼中厉芒一闪，右手猛地一挥手。
咚的一声巨响，船身猛然横向一晃，炮弹呼啸着飞向敌舰，在敌舰身前，激起数米高水柱。
在这发炮弹射出之后，后面的四艘战舰紧跟着打出了各自的校正弹，都落在海面上，掀起巨大水柱。
“落点距离目标，横向偏左方大约五十米，纵向相差七八十米！”瞭望塔上的声音一级级传下。
许三再次拿起标尺，很快说出了一组数据。
此时，许三身旁的火炮已被拽回，清膛手拿着墩布擦拭完炮管，填装手重新装填弹药，炮手将火炮推出炮门。
但是，回应许三号令的是隔壁的炮位。炮手口中重复着许三提供的数据，快速调整射角。
“放！”许三大喊着，手臂狠狠劈下。
咚的又是一声巨响，炮弹落在目标一侧，激起数米高水柱。
“落点，纵向正确！横向误差，右侧约十步！”瞭望塔上传来兴奋的呼喊。
“落点，纵向正确！横向误差，右侧约十步！
“就是这个射角！”许三紧绷的腮帮子猛然抽动了一下，手臂恶狠狠一挥，命令道。
“右弦炮组全体都有，炮口朝向，乾丁位，射角三十度，链弹射击！”
“炮口朝向，乾丁位，射角三十度，链弹射击！”
“炮口朝向，乾丁位，射角三十度，链弹射击！”
“炮口朝向，乾丁位，射角三十度，链弹射击！”
命令再次一遍遍传达到每个炮手耳朵里。
这一次，填装手将手中铁弹，换成用一根两米长铁链焊接在一起的链弹，塞进炮膛。
“咚！咚！咚咚！”下一刻，火炮层内一片轰鸣，硝烟弥漫。
主船完成试射后，其余的四艘战船也完成了落弹点位置校正，相继开火。
一条条链弹从五艘战福船右侧射出，在空中打着旋，高速朝着敌舰飞去。
完成校正着弹定位后，发射链弹，绞断对方船只的桅杆和水轮，让对方舰只丧失行动能力，是战船火炮训练手册上的要求。
海战的第一要务是，就是让对方船只失去行动力。
只要对方动不了，它就是失去爪牙的老虎，就是靶船，可以慢慢收拾。
链弹作用的范围很大，即使碰不到桅杆，只要打在风帆上，就能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如果缠到各种缆绳上，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些粗大的缆绳绞断，有时甚至凭借着巨大的动能，将整个桅杆扯断扯倒。
赵云在望远镜中看到一部分链弹直接飞过了战船头顶，也有不少链弹打在前方的海面，但是终究有两发打中目标。
一艘船的后舱垛楼被一发链弹撞碎，木屑纷飞，镜头中，赵云看到敌方甲板上，那些簇拥在甲板上，准备拉弓射箭和接弦战的士兵，在纷飞的木屑中，扑倒一大片。
还有一艘船的主桅杆被一发链弹缠住，虽然被链条缠住桅杆粗大的下方，没有将桅杆拉断，但是被链弹扫过的缆绳遭了狹。
有几根手臂粗的缆绳被绞断，鼓荡的风帆失去了力量的牵扯，被海风哗啦啦吹起，像面巨大的旗帜，横向半空，造成的巨大的倾斜力，差点将船掀翻。
开炮的当口，赵云的船队落下半帆。
接连发射三轮后，炮击停止。
炮口涌出大量硝烟，无法看清前方，需要海风吹荡干净，评估炮击结果，才能决定是否继续射击。
三轮齐射，五艘船每轮共发射四十余发链弹，即便只有五分之一的数量击中各自目标，也是大胜！
船身随波摇荡，硝烟很快散去。
赵云从望远镜中看到前方海面上有五艘车船，面目全非，甲板上，惊恐无措的士兵四处乱窜。
“打中了！”
瞭望手突然扯着嗓子欢呼起来，“两艘敌舰主副桅杆折断，两艘敌舰车船轮桨损坏，一艘船首吃水线被击中，正在进水。船甲板状况不详！”
在无法确保火炮远程的命中的情况下，采用战列线形式的饱和攻击，确保了命中率，这是大火炮群的战法。
这种战法在第一波攻击中，就重创对手，大大优于周元水军近距离的作战方式。
“这五艘废掉了，去干掉其他的目标。继续战斗！”
赵云大手一挥，将镜筒对准另外两艘马船。
那两艘优哉游哉地跟着前五艘身后，突然听到前方火炮轰鸣，此时看到海面上的车船一片混乱，意识到己方被击中，只是他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个时代，火药和炮弹都是十分珍贵的。骨子里有的小农意识的军队，在火炮使用中，十分节俭，向来只在火炮的射击精度上苛求，指望一击见效，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使用“面杀”，而不是“点杀”的炮击方式。
“看来他们还不清楚状况啊。”五艘炮船列阵来到那两艘车船一里的距离，看着镜头里一张懵懂的、剃着三搭头的面孔看向自己这方大喊大叫，赵云冷笑道。
“果然是蒙古人，先让你们尝尝海上战败的滋味，然后再在陆地上打败你们。黄金家族，哼，一群荒草中的野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