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前面队伍,加快速度,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到了蛇台我们烧水吃饭团,好好休整一番。这雪看样子要停了。希望能在蛇台上晒晒太阳。”
蛇台是从胁田到粕屋曲折路途中不多的平缓之地,也是从丰前到筑前的一个重要的歇脚之地。
此时,赵云正坐在蛇台一侧山壁顶部的避风处。
他头戴有沿铁葱,身穿半身甲和裙甲,腰间挂着石井太郎赠送的太刀。
在他的身边密密麻麻坐着的一群士兵,寒风雪她里,他们一个个嘴唇冻得发紫,怀抱着脚踏弩和长枪,鸦雀无声。
“大人,她回来了。”种喜儿突然猫着腰跑了过来,轻声说道。
赵云探头向山下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津田美绪正从北面的山路向自己这边奔来。
看着对方在山坡上步履如飞,赵云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词“忍者”。
细细一想对方之前的行为,觉得应当如此。
斗篷下一身劲装打扮的津田美绪被带到赵云面前,行了个周人单膝下跪军礼。“丰前的前锋,约两百人,据此有五里地。”
五里地,也就是两炷香的时间。
“他们甲胄兵器如何?可有派斥候探路?”
“他们都是足轻,大多没有甲胄,武器杂乱,弓箭手不超二十人。只有一两个足轻在军前通报行程,算不得斥候。”
津田美绪在周生活的时间不短,汉话发音有些古怪,却不妨碍交流。
“好。”赵云点头挥手,让种喜儿带津田美绪下去吃些东西,转身吩咐宇文战,一切按计策行事。宇文战领命而去。
目送宇文战带领的三百人沿着两侧山脊钻进北方树林,赵云起身,唤来两个少年。
身材消痩的,叫朱启明。另一个脑袋大的,是任长风。
他俩和种喜儿,是带领红巾军打败白巾军的三个“隐庄”少年,都是赵云此次带来的“隐庄”少年中的佼佼者。
“启明,你带一个两百人方阵堵住南边路口。不要用突火枪。这刮风下雪的,别打不响,耽误了战机,让那些火器兵全部用上盾牌和手刀。”
“长风,你带领一个方阵占据东侧制高点,尽量用脚踏弩。脚踏弩不够,就拿长枪当投枪用。在敌人进入伏击圈后,首先射杀敌人的头领和弓箭手!”
一个方阵,在狭窄的山道上,堵住敌人两百前锋,绰绰有余。占据高处发射箭矢,更不会有伤亡。
赵云唯一担心的是有漏网之鱼,失去全奸丰前本队的良机。
为此,他让宇文战去包抄敌人后路。
赵云在蛇台扎了一个大口袋,坐等丰前军的先锋自投罗网。
由于蛇台能晒到太阳,昨日的积雪融化后,经过一夜冷风,又结成了冰,被今日的浮雪掩盖,看似松软,其实十分滑溜。
接近蛇台的时候,前方不停地传来有人滑倒的噗通声和同伴们的嘲笑声。
坐下马匹也不断的四蹄打滑,吓得少武劲康不得不下马步行。
顺着山道逶迤而上,前方视野逐渐开阔,雪花渐止。
看着阴沉的天色,少武劲康忽然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他抬头观察两侧光秃秃的山壁。
山上有风。大风过处,野蛮生长的灌木,飘摇着如同疯狂纠缠的乱发,抖落出粘在上面的细小雪花。
在乱草摇曳中,少弍劲康的眼睛被一个东西晃了一下,眨眼之后,再去看时,便看到细小的雪花盘旋在空中,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乱如麻?
少武劲康紧蹙眉头。
这个时候,前方的队伍开始减速,少弍劲康吩咐身边家去把叫探路的足轻喊过来,问问情况。
不一会,那名家将跑了回来,足轻却没跟来。
“怎么回事?”少武劲康面色不善问道。
“前面有一棵大树倒了,阻碍了道路,他们正在把它搬开。”
家将一脸轻松。那个大树,他仔细检查过,的确是烂了树根,没有人为制造路障的痕迹。
原来如此,少武劲康松了口气。
这里深山老林,雨水充沛,每年都有一些老树因树根腐烂,或者根须抓土不牢,被大风吹倒在路边。
想到风,他再次抬头看向之前山壁上的那丛草,一点点雪花在风中舞动,散发着细小的晶亮。
在那些晶亮中,少武劲康的瞳孔中再次捕捉到一点亮光。
只是那亮光倏忽变大,突然变成一个黑黝黝的箭头!
少武劲康只觉得头皮乍起,正要张口,发出惊愕愤怒的嘶吼,就感到一股大力砸在自己头上,脑中传来钻心巨痛,如同一根烙铁塞进自己头颅内,随即一片黑暗突然涌来。
当甲胄齐整的少弍劲康,像一只色彩鲜艳的锦鸡软哒哒地一头栽下的时候,周围的家将们全部惊呆了,还未回过神来,耳畔嗡的一声,如同棍风超过,头顶的天空一下了暗了下来,如同一片黑云突然降临。
漫天箭矢,如夏日暴雨,当头落下!
箭矢有力而凶狠,铺天盖地而下。
那些箭枝带着两石的力道,从不足三十米的高度射下,如同利刃穿过秋水,毫无滞涩地射入足轻们的身体。
带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衣和单薄皮甲的足轻们,像一茬茬麦秸杆被镰刀从根基处挥过,齐刷刷倒了一大片。
在无数箭矢中,一道道巨大的黑影也刺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向乱作一团的足轻们冲去!
那是长枪!
三十米,由上而下,恰是投掷长枪最有杀伤力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突然间爆发的嘶喊哀嚎,惊醒了这支先锋部队。
能做先锋的足轻都是精卒,反应力极快。
在第二波箭雨落下后,足轻们已经四散分开,躲到了石壁下。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山壁两侧都是弓箭手,一侧可以躲避头顶箭矢的石壁,恰恰是另一边弓箭手的射击区。
当第三轮箭雨泼洒下来时,能够站立的足轻不到百人。
“快跑,离开这里!”
一个足轻大声呼喊着。他意识到躲避是不行的,只有离开这片开阔地带,进入树林,弓箭才发挥不了作用。
在那个足轻的叫喊中,余下的足轻们像个被踹翻了鸡窝的小鸡一样,一阵乱喊乱叫,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在冲向山路两端的树林时,又有数十多个无头苍蟎般乱窜的足轻中箭、中枪倒地,发出绝望的惨嚎。
足轻们的逃跑路线分成南北两路,要么向前冲,要么向后跑。目的都是就要逃出蛇台这片空地。
向南逃的足轻们跑出三四十米后,突然发现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军阵。
前面两排是手持长枪的士兵,站得人挨着人,几乎没有丝毫缝隙,他们身材普遍高大,穿着半身甲,和没有防护的足轻完全不同,手中长枪也比足轻手中的,要长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