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禾注意到他们有两辆车,十五个人左右,从出现到将他们制服,甚至没用一分钟。
一上车,许瑶就瑟缩在角落哭出了声,对方把刀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就吓得只敢流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了。
杜明淮试图跟他们交涉:“谁派你们来的!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十倍!”
车上没人说话,很是遵守职业操守。
“知道你们做的事是犯法的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要是酿成大祸,倒霉的不单单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家里人,想过吗!”
“闭嘴!”那把尖刀对准了杜明淮的喉头。
许云禾条件反射地去抓,唯恐对方会直直刺进去,但对方没继续,她的手被割出了血。
“云禾……”杜明淮抓着她的手,心焦如焚:“你怎么回事,有本事让他们杀了我,看他们敢不敢!”
“表哥,先别冲动……”
司机将他们带到一座黑黢黢的立交桥,桥下是错综复杂的车流,桥上因为还没正式通车连路灯都没亮,只有偶尔开着远光灯的大车一闪而过,刺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如落雪一般。
许瑶吓到腿软,紧紧抱着许云禾的胳膊,不知为何,在这种危急时刻,她下意识的觉得跟在姐姐身边是最有安全感的。
许云禾拍了拍她,让她不要害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而且这场无妄之灾她还是被牵连的那个!
如果时间倒流,她绝对不开这个车,绝对不会送他们出公司!
为首的人指指许云禾:“要么看着他俩死,要么,从这里跳下去。”
“啊!”许瑶看了眼桥下,发出一声尖叫,浑身冷得直哆嗦。
桥下光影奔腾,车流湍急,时不时响起刺耳的鸣笛带着奔袭的呼啸声,轰隆隆的震动着整座立交桥。
人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被撞飞,接着被后续车辆在几秒钟内碾压成血泥肉浆!
许云禾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由后怕。
她的心脏飞速跳动,一瞬间想了很多。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让她死?和散播她照片的人是一伙的吗?
照片应该只是一个铺垫,让她死才是目的!
到时候,外面就会说她许云禾顶不住舆论压力,跳桥自杀,连警察都查不到任何证据。
“云禾,别受他们恐吓!不要跳!”杜明淮大怒:“大不了我们拼了,就算他们把我们毁尸灭迹警察也会查出打斗痕迹!”
为首的人却转着刀柄,冷声说道:“杜公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可没这么多耐心陪你们玩!”
“既然你们要让我死,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许云禾压下内心的惊慌:“谁派你们来的?”
“到了下边问阎王吧!”
“好,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对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一闪而过的车灯照出他的表情,许云禾心中顿时有了底。
“百年豪门陆家,你们听过吗?我老公叫陆彦瑾,你们杀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陆家可不会放过你们!”
为首的人轻蔑一笑:“怎么,你想做交易?”
“是,告诉我背后指使的人,放我们离开,条件随便你提,陆家都能满足!”
“哈哈哈!”对方开怀大笑:“你是真不知道谁派我们来的啊?可怜,真是可怜啊。”
许云禾心底一个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跳下去,别浪费时间!”对方一声怒斥。
许云禾靠在立交桥的围栏上,腿有些发软。
“云禾不要!不要!”杜明淮想上前阻拦,却被两个人按着胳膊,压在地上。
“不跳是吧?不跳我就拿他开刀,你拖延一秒,老子就在他身上切一块肉,反正今晚有的是时间!”
“住手!”许云禾看那把刀逼近杜明淮,吓得肝胆俱裂:“住手!不要动他!”
“那你跳啊!”
“云禾不要!”
“姐姐!姐姐!”
许云禾抓紧水泥围栏,她双目刺痛,腿脚发软,肚腹之内也是绞痛难忍。
“你以为老子说笑话呢!”
对方说着,手起刀落,只听杜明淮发出一声嘶吼,鲜血迸溅!
在刺目的远光灯中,那人将一只耳朵径直丢在许云禾面前。
这一刹那,她的呼吸好像突然停住一般,惊惧和痛苦铺天盖地的将她网罗其中使人窒息!
再也站不住的,她噗通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的看向那只耳朵,黑色的裙底流出鲜红的血液,顺着水泥地蜿蜒而下!
当杜明淮将手摸向右耳,什么都没有,只摸到一手血的时候,无法接受的现实也将他的疼痛无限放大。
“啊——!!”杜明淮发出痛苦的哀嚎!
许瑶也被吓坏了,她尖叫哭泣,蹲在角落里抱紧自己,好像那只耳朵是自己的一样!
“跳不跳!”对方大喊:“再不跳,割的就是另一只耳朵了!”
“不要!”许云禾哑着嗓子喊:“住手——住手!!”
她全身痛得像要散架了一样,仓皇无措的想爬起来,几次都没成功,不过嘴里依旧碎碎念道:“住手,住手!你们不要伤害他,不要碰我表哥,住手!”
“我跳,我可以死!我怎样都行,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云禾——!”杜明淮被按在地上,涕泪横流:“别,云禾!不要听他们的,我不能没有你,云禾!”
“我可以死,我可以死。”
许云禾挣扎起身,并不高的水泥围栏却好像天梯一般。
她浑身冰冷,手脚绵软,肚子痛得让她完全使不上力,胯下黏腻的液体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
她本该在农村为谋生糊口而刨食,一招得运冒名顶替了豪门千金,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也算享尽人间富贵,她死了也没关系,可表哥不能,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
可人之将死,她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最想见的竟然还是陆彦瑾。
凭什么啊,她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他所赐,凭什么临死之时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也真是太便宜他了……
许云禾闭上眼睛,坐在水泥围栏上,听着车流的呼啸,她顺着风吹的方向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