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虽然远不如顾执的,但也还算不错,只不过穿越以来在乱石村的时候没食材,进入将军府后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可能稍微有点生疏了。
姜雪青勉强撑起身,被褥从身上滑落,露出遍布痕迹的雪白身躯,他皮肤薄容易红,但顾执昨晚动作很轻,所以没有受伤。
他披上衣服,小心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顾执,轻手轻脚的想下床。
谁知他刚起身,顾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刻睁眼,抬手就想搂他,不过搂了个空。
“你去哪?”
顾执冷肃的眉眼瞬间清醒了,像是怕他跑了一样,眼底浮现出一抹紧张。
姜雪青见状愈发愧疚起来,他倾身在顾执苍白的额头落下一吻,凉滑的黑发滑过顾执肩颈,他第一次近乎像哄着人一样温言软语。
“我不走的,只是去上个厕所吹吹风,你继续睡好不好。”
姜雪青本意是想劝他睡觉,谁知这么一弄,顾执睫毛狠狠颤了颤,瞬间肉眼可见的脸红了。
他竟像个半大的毛头小子一样咳嗽起来,连鼻梁都咳红了,起身就道:“我陪你一起。”
那怎么行,姜雪青还想给他惊喜来着,顾执要是在旁边肯定想帮他,况且顾执也才刚睡下,他还中着毒呢得多休息才行。
姜雪青摇头拒绝,好言好语说了半天才让顾执睡下。
悄声走出船舱,他又趴在门缝观察了一会,确认顾执是真的睡了才往外走。
楼船是官府给他包办的,由于不知道他的喜好于是什么都准备了,里面各种东西一应俱全,连厨房和各式蔬菜肉类都有,本来还有好几个小侍,不过因为他之前跑出去也跟着出去了,这会来不及回来。
姜雪青捋起袖子很是大展身手了一番,飞快洗菜切菜炒菜熬汤,生疏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有些可惜的就是他只知道顾执爱吃素,却不清楚具体菜肴是什么,他抱着这次吃饭好好观察的想法尽量把每一样素菜都做出来,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弄了五六道菜。
然后他就有点尴尬了,刚才光顾着做饭,忘了如今顾执也才睡了两三个小时而已,现在叫他吃饭对身体不好,不叫他菜又凉了,重新热就成剩菜了。
正纠结着,他听到船舱里有了动静。
“青青?怎么还没回来?”
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顾执一出门就看到一身纯白素衣的姜雪青坐在桌旁托腮,他眼尾微垂,锐角处泛红,满桌诱人的菜肴都抵不过他身上冷淡的糜艳。
夜色降临,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深水,小船里却温馨的一塌糊涂。
顾执嗓音沙哑,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嗓音微塞,不自觉唤了一声青青。
姜雪青一下子从发呆中回过神,抬眼就看到顾执一脸感动的模样,顿时觉得一切忙碌都值得了。
原来以前顾执给他做饭时是这样的心情啊。
刚好菜还没凉,姜雪青眼尾唇角都挂上笑意,邀请顾执赶快坐下:“快尝尝有没有爱吃的。”
顾执喉结滚动,坐到姜雪青身边去看他手:“累吗?”
“这有什么累的,比你给我做的那些轻松多了。”
姜雪青可不是做饭会受伤的厨房小白,他伸出两只好端端的手甩给他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块素炒青菜放顾执碗里,“快尝尝。”
顾执启唇,从来没这么认真的吃过东西。
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连薄唇也染上血色,点头笑了:“很好吃。”
看着他满意,姜雪青心底的愧疚和阴霾也渐渐淡去。
没了各种事情的牵绊,两人难得像以前住在乱石村那样没什么烦恼,就只有他们两个边吃边聊,互相讲了很多分开这一年彼此的生活。
烛火倒影着彼此的眉眼,让冷硬的线条愈发温柔。
华丽的楼船仿佛变回了乱石村里那个精心打造的小木屋,这是他们重新认识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交心,一年分开的空白好像都被填满了,聊到深夜都舍不得睡。
连续几日,两人就这么放下一切待在江南。
由于顾执依旧是帝王,即便不在皇宫里也每天都有无数雪花般的信件飞来,但顾执总是能以最快速度处理好,然后和姜雪青吃吃喝喝逛江南,一起游湖爬山。
这些在姜雪青原本的计划里都是他一个人去的,如今多了个伴,快乐也跟着翻倍了,或许因为这几天太轻松,顾执身上的毒也自然而然解开了。
期间姜雪青也收到了许多来信,绝大多数都是长公主寄给他的,长公主这几日很惨,被顾执派人一直教导各种课程,每天忙得连面首都见不到几次了,但还一直惦记姜雪青说想他了,还说让他赶快回来陪他。
姜雪青本来也快要回京了,不过好不容易来江南一趟他准备多买点东西带回去,便频繁出门。
某次单独出门,他竟然偶遇了回江南老家的容丽。
如今的容丽比之前认识的稍微圆润了些,没那么消瘦苍白了,正在路边铺子买胭脂,气色愈发红润一看日子就过得不错。
作为他认识和接触的第一位“顾执后宫”,姜雪青对他印象非常深刻,而容丽对姜雪青印象更深。
当初是姜雪青让顾执替他父亲摆脱牢狱之灾,洗刷了冤屈,此刻容丽见到他跟看到亲人一样,连忙请他到家里吃饭。
顾执这会还在处理公务,姜雪青本来是自己偷摸出来买点纪念品小礼物的,这会正好买完了去容丽家吃个饭。
容丽家坐落在这个江南水城的中央区域,也恰好就在姜雪青住所附近,环境实在是优美,处处都很秀丽雅致,一看就是很有底蕴的人家。
这也让姜雪青稍微有些好奇,容丽分明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人,他害怕顾执,又根本就不是顾执后宫,只不过是同人文这么写。
姜雪青不清楚这段真正的剧情应该是什么,所以也很奇怪容丽当时为什么会推他,不过这些他倒是不好问,都已经过去了。
很快两人来到桌边,姜雪青尝到了地道的江南味道,清清淡淡的很好吃,估计也符合顾执的口味。
吃了一会,两人话匣子也打开了。
容丽给他敬了一杯茶,清丽的脸上满是郑重,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话:“姜夫人当初非但没计较我害您的事,还帮了我父亲,大恩大德容丽实在没齿难忘。”
姜雪青被他说的脸都红了,漂亮的脸上写满无措,连忙摆手:“只是随手的事罢了,你当初也是不小心,不用放在心上。”
容丽见状愈发羞愧,低头抿了抿唇,忽然道:“其实不是不小心的。”
既然开了个头,接下来他就一口气都说了:“是我瞎做了个梦,当时脑袋一热就按照梦里的行为试了,以为这样就能救我父亲。”
做梦?
姜雪青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闻言问他:“方便说一下是什么梦吗?”
容丽点头:“其实就是很模糊的一点碎片,我只记得好像花园里有个人把我绊倒摔了,中间什么事情看不清,后面我父亲就出狱了。”
“当时在花园里忽然觉得这会一幕很眼熟,但无人绊我,心底的压力太大恶意就忍不住浮现出来,现在一想后悔死了。”
说完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后容丽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看起来这件事对他也很折磨。
姜雪青听出了这是同人文的内容,心中惊讶,容丽怎么会梦到这个,况且目前认识的“后宫”里似乎也只有容丽梦到了。
心中震撼,他握着杯壁摩挲片刻,忽然问:“你以前失忆过吗?”
“啊?”闻言容丽手里的茶杯晃了晃,里面的茶水差点溢出来:“姜夫人知道?北上京城之前我的确失忆过,大夫说应该是父亲入狱打击太大导致的。”
姜雪青心中凝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容丽父亲被冤枉入狱,可能也是因为发现了西壤的秘密,只不过阴差阳错失忆的成了容丽。
他记得自己失忆之前没做过任何梦,是失忆后才陆陆续续梦见了不少同人文的内容,容丽竟然也是如此,或许是毒药发作后和同人文产生了某种联系。
既然他和容丽或多或少都梦见过一些,那顾执会不会也梦见了什么?
想到这姜雪青有些着急回家了。
他笑着安慰容丽:“不必后悔自责,你看梦里的这些不都实现了吗,我们谁都没受伤令尊也出狱了,都是上天的安排罢了。”
闻言容丽眼底的光倏然亮了不少。
他直接站起身,再次郑重道谢,这次更是彻底轻松了。
聊完后姜雪青马不停蹄回家,马车刚到门口就恰好看到了着急出门的顾执。
姜雪青笑着下车,晃了晃手里买的特产:“明日就要回京了,我去买点纪念品。”
顾执紧绷的脸倏然放松了,他往前走几步抱住姜雪青,然后也笑着接过东西,两人一起进屋。
姜雪青见他桌面上还有一堆没处理的公务就没有打扰他,准备自己先去洗个澡,谁知刚进屋就见顾执也进来了。
“你不继续看奏折吗?”姜雪青惊讶。
“不看,我本也不愿做皇帝,”顾执相当潇洒,拉着姜雪青就要一起去洗澡,还承诺说不干别的。
姜雪青勉强信他一回,笑着跟他走进沐浴间,结果晚上又是哭着出来。
他累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气得一直咬顾执肩膀,力气小只能勉强留下一点红印,谁知顾执还怪珍惜的想把印子留下,甚至专门涂了能多维持几天的药膏。
姜雪青顿时哭笑不得,很快被抱回床上,顾执给他按腰,滚烫的大手找准穴位,按得他浑身热热的很舒服。
姜雪青半张脸陷入枕头里,眯着眼睛想起白天的事。
“你这几个月有没有做过什么古怪的梦?跟现实有点关联但又不是现实的,”姜雪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知道顾执能不能懂。
谁知顾执动作连停都没停,便肯定回答:“做过。”
“嗯?”姜雪青一下子精神了,刚要起身就又被顾执的大手搂回床上,他按摩的很认真,语气却漫不经心。
“应当是西壤毒药的后遗症,从乱石村接回你的那天晚上,我梦到未来有许多哥儿住在我府上,唯独没有你。”
“然,然后呢?”
“没有然后,”顾执语气笃定又潇洒,“我知道不会发生这种事,只是个不爽的噩梦而已。”
姜雪青听得直点头。
对,所谓的同人文就当个噩梦吧,如今梦醒了也就不用再在意了。
二人留在江南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回到了京城。
顾执不忍心让姜雪青舟车劳顿赶回去,于是干脆一路抱着姜雪青用轻功飞回京城,原本用时几日的路程最后只用了两个时辰。
姜雪青怕顾执飞的太快自己害怕,临出门前硬是用迷药给自己迷倒了,于是他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人就出现在了熟悉的侯府房间。
只不过他给自己的迷药用量稍微有点多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近日天气稍微转凉了,此刻顾执不在房间里,但姜雪青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一旁桌上放着仙居阁的大肘子,枕头边还摆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紫色小花,处处都是顾执留下的痕迹。
时间好像倒流回了他们在乱石村的日子。
姜雪青拿起花束闻了闻,熟悉的香气让他眼底露出笑意,他习惯性的按照以往被田螺姑娘照顾的步骤,拿了粽子叶心灵手巧的折了一枚千纸鹤,重新放在枕边。
随后他拿起花束认真插入水中,摆在桌面上一边闻着香气,一遍细细吃着大肘子,心脏被满溢的幸福覆盖。
直到将最后一口肘子吃完,去水盆处净手,门外传来了星竹飞快的奔跑声。
姜雪青笑了下:“你慢点,什么事这么着急?”
星竹累的大喘息,站在原地咳嗽了好几下才大声道:“陛,陛下破格封了长公主为太子,年后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