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达回去后揉了揉脸,略微疲惫的摘下了右边的耳饰,海达的耳饰很多,但他只带右边,单边耳饰总是能衬托出他那股桀骜又张狂的劲来。
海达躺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他几乎是从未反抗过毅叔,向来都是毅叔说什么他听什么,可这一次他犯了难,他想为了梁昭反抗毅叔。
海达忍不住的想,最后干脆掀开被子,去问阮娘要了些吃食。
阮娘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个老妇人,因为她不会说话,又不识字,所以很安全,她一个人给全村人弄伙食,洗全村人的衣裳,从早忙到晚。
年幼的海达曾想要去帮助阮娘,却被毅叔打了一顿,他发现阮娘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连简简单单的帮助都不被允许,于是海达就放下了这个念头,不过他去柳西镇买东西总会带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给阮娘解闷,还会带些阮娘从没见过的吃食。
从小到大的熏陶让海达从未想过他们所做之事是否正确,他也从未想过为何村里人都对阮娘不屑一顾。
有些事情越想越让人头疼,海达干脆放下了这个念头,他躺在床榻上,头枕着胳膊,左腿搭在右腿上,闭目休息。
聊过那些事情后,梁昭显然开心了不少,有个人愿意听她的倾诉,或许也是件好事。
又安稳过了两日。
这天,毅叔破天荒的来了海达的房间,他态度诚恳,有些低三下四的。
原因是祠堂上莫名出现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晚上守着村庄的人都离奇的晕倒了,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了这幅场面,吓得魂不守舍。
毅叔像是一夜愁白了头,海达知道这件事后很镇定,他开始对着毅叔一通分析。
海达很聪明,没有明说是谁,可却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白复,白复是他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与海达向来不睦,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就像是水火不容。
眼看着时日将近,白复一直都闭门不出,毅叔起初也怀疑过,可后来自己也去探望过白复,他知道白复瞧不上海达,可同为落月村人,在毅叔眼里他们就该互帮互助。
白复闭门不出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愿意见到海达,他觉得海达每日都带个耳饰瞎晃悠,就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
当然了,海达瞧不上白复也是觉得白复太过狂妄自大了,两人从小就互相看不对眼,以至于恩怨慢慢结下了,其实究其根本,两人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厌恶对方的。
毅叔若是离世,那下一任继承者必然是要从海达和白复这两个人中选,有些村民早就在暗中站队,互相较着劲。
毅叔听过海达的分析后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就带人闯进了白复的屋子。
彼时的白复正在屋内逗鸟,听到声响后不耐烦地转过头,大喊一句:“谁呀?”
“毅叔?”白复看清人后不自觉地向后退,接着看向毅叔身后的海达,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海达显得尤为愤怒:“祠堂的事没人和你说吗?你还有闲心在这里逗鸟。”
白复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二人,有些发懵:“什么事?”
“祠堂出了事,你和我来。”毅叔说完这话就狠狠甩了下衣袖。
白复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待看到一切后吓得嘴都合不上了。
明明事情不是白复做的,可不知为何,白复感到阵阵心虚,他小声询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毅叔此刻只能无能狂怒:“我要是知道还会带你来吗!”
白复被这一嗓子吓得向后退了两步,他看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海达,指着海达道:“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海达与白复保持一些距离,道:“这不是巧了嘛,我也觉得是你做的。”
“你……”白复只能指着海达。
此刻两人简直是在触毅叔的霉头,毅叔头痛欲裂,大声嚷道:“都够了!在这里说什么丢人现眼的话!”
两人被这一嗓子吼得不敢再乱说话。
白复瞪了海达一眼。
海达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毅叔被气的快要七窍生烟,他指着两人的鼻子开始骂。
骂到最后毅叔还喝了一口别人端上来的茶。
白复背着手,毫无形象的站在那里,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周遭地面上结出的冰。
对比起来海达就略显沉稳许多,只不过紧紧抿住的嘴唇昭示着他的不满。
毅叔最终是把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觉得浑身畅快了许多,只不过被骂的两个人就好似头顶有一朵乌云笼罩一样,压抑的氛围蔓延在两人之间。
毅叔骂完过后还不忘警告他们:“我告诉你们,在吉日到来之前一定要给我找到是谁做的,否则这个位置我就是让给狗也不会让给你们。”
白复和海达对视一眼后双双翻了个白眼,两人头一回如此默契。
毅叔走了后,白复脸色阴沉下来,眉头紧皱,问道:“他抽哪股邪风?”
海达耸耸肩,无奈摊手:“不知道。”
白复确认周围没人才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海达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谁跟你是咱们?”
海达说完就要走,白复一把拦住了他。
白复急道:“你要去哪?”
海达目光不善地扫视着白复,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屑道:“管得着吗你。”
白复气的想要拿起软鞭抽烂海达这张令人生厌的嘴。
白复是看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恩怨大多都来自海达这张嘴,偏偏海达自己还不清楚。
海达刚踏出两步,又走回来了,他把白复拉到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问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方方的人?”
白复想了很久,最后只问出一句:“方方是谁?”
“我也没见过她,只是在毅叔嘴里听过这个名字。”
白复急了:“那我怎么没听过?”
海达毫不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许是觉得你没用,不想告诉你。”
“不对。”白复斜眼睨着海达,“你告诉我做什么?一定是另有目的,说,你不会要害我吧?”
“白复,你脑袋被门挤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