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文寻无奈道,“前辈,你姓甚名谁总要说吧。”
“唐世。”
江宴绪闻言也不客气了,问道:“你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写下血债血偿?为什么跟着我们来这里?”
“因为我要让他们体会一下我当年的心情,我的女儿,被他们活活烧死,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是贪玩一些。至于跟着你们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在你们三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我女儿的影子吧,我策划了太久,我必须要毁掉他们,而你们是除我以外知道落月村真相的人,我需要你们。”
五人面面相看,谁也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仍旧不能完全相信我,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被你们信任,可你们要知道一件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唐世走到窗边,推开窗,“你们看,明日就该和亲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了吧。”
梁昭走过去看了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少年打马游街,商贾云集,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低垂的枯树枝在风中沙沙响着,每根树枝上都挂着雪,风一吹,细雪飘落在地上。
墙角处几朵梅花分外亮眼,在冬日白雪皑皑之际,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引得路上行人多看了两眼。
唐世呆愣愣的看着:“阖家团圆,对我来说也成了妄想。”
五人一时间默不作声,如果不是石碑,如果没有落月村,那些个人不会是这个下场。
归根结底,还是落月村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虽然他们了解了一些,可那也只是表面,世人口口相传之事不见得一定为真。
容雁问道:“前辈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唐世一笑,“当然是血债血偿,一把火烧不尽我心中的恨意。都在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死的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只会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如果你们也是这样,那就当我看错了人。”
唐世这话把他们即将要说出口的言论堵在嘴里。的确,没人可以劝唐世放下仇恨。
梁昭站出来道:“那前辈来寻我们,是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他们此刻定然自乱阵脚,这把火我是算着扔的,烧不到山林,我需要你们明日陪我前去,你们的任务或许会在明日结束,到时一切都该结束了。”
次日一早,唐世站在村口,只听村民们闹哄哄的聚在一起。
毅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世,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一样,怒斥道:“你究竟是谁?”
唐世保持着沉着冷静,道:“我的女儿死在你们手上,你说我是谁。”
毅叔听到这话瞳孔骤然一缩,他笑道:“那是她的命,如果她不在这附近,我会杀她吗。”
“强词夺理,若不是你们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会死在这里吗!”
唐世气的浑身发抖,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中了毅叔的套,可听了这话,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他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只想亲手为女儿报仇。
唐世的剑挥舞起来,村子里的壮汉都冲了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唐世一时间落了下风,被人团团围住,五人刚要出面,不知哪里来的箭矢“咻”的一声射在了其中一个壮汉的右腿上。
苏宁舟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明秋水不知何时来了。
他语气里充满嫌弃:“让你们办个任务,这都几日了,真是够费劲儿的。”
苏宁舟低下头,明秋水喜欢直来直去,一旦做的没有他预想中的好,那就会受到他的惩罚。
毅叔暗骂一声,明秋水走上前,缓缓拔出腰间软剑,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区区几招就把那些壮汉打趴在地。
高文寻吃惊:“这么厉害!”
苏宁舟认真说道:“你以为明秋水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能做到这个位置,他当之无愧。”
苏宁舟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明秋水,那是养育她长大的师父,她把他当做亲生父亲一样看待。
五人神色各异,都纷纷起身往村口走去。
明秋水语气充斥着不满:“宁亭靖也真是的,凡事能简单再好不过,他偏偏选择最复杂的,还有你们,打听得那么仔细做什么,该动手的时候不动手,不该动手的时候瞎动手。”
苏宁舟被说的垂下了头,的确是他们太过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
高文寻和江宴绪把人全部绑了起来,海达和白复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毅叔急了,不断挣脱着:“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早就和他们达成了共识是吗?”
海达刚要说话就被白复拦了下来。
白复道:“毅叔,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你想要为村子祈福是好事,可残害无辜人就是错。”
毅叔大声喊叫:“胡说,我把她们献祭给楚凤那是看得起她们。”
“这个时候还要自欺欺人吗!”白复几乎是喊出来的,“毅叔,桩桩件件,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你不敢,你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跪在祠堂,是因为祭拜先祖,还是因为心有愧疚。”
毅叔被问的低下了头,他不再挣扎。
“混蛋!”唐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急了,他提起刀架在毅叔脖子上,刚要动手,高文寻就拦住了。
高文寻道:“把他带走,自有律法处置。”
“律法?”唐世笑的几近癫狂,“律法有个屁用!”
梁昭站出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法不会给任何人喘息之机,而我们没有审判任何人的道理,能够审判人的,只有律法。若是他们真的有罪,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北疆律法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唐世笑出了眼泪,他呆愣愣的问:“真的?”
容雁也说:“真的,如果律法不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那我们会出手,绝不会让他们残喘于世。”
唐世放下刀,抬头望天,他只是一个想要为女儿报仇的父亲,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他的女儿是否会原谅他,是否会觉得他做错了。
明秋水咳了一声:“官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多等一会吧。”
唐世看着明秋水道:“一炷香。”
苏宁舟偏头问道:“什么?”
唐世沙哑着说:“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旦过了,我就杀了他们。”
明秋水和唐世对视一眼,道:“好。”
毅叔听到这话垂下了头,官兵一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主要是因为上京有位贵人庇护着他们,可他们的出现似乎是在告诉他贵人已经帮不了他们了。
事到今日,他不知面前的几人走的哪步棋,要了谁的命。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出现在附近,明秋水转身看去,个个身材魁梧,整顿有素的官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他们并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山林间,看样子不像是来帮他们的。
“时进!”高文寻眼尖的发现人群最中央的那人,他大惊失色,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会是时进!”江宴绪想了又想,来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他。
梁昭疑惑:“时进是谁?”
“校尉。”明秋水神色平静地解释。
只见时进已经拿出十|字|弩,对准了他们。
毅叔跪在地上,放声大笑着,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时进不会放任不管,他就知道他的命不会断送在这里。
如今形式和他们所料想的完全不同,明秋水搬来的救兵至今未到,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