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高文寻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方才那个当差的特地在门外等候他们。
高文寻看出了他的意思,问道:“她就一直顶着方鱼母亲的名字活着?”
当差的回话道:“是,她们生在沥昭县,方才有几个兄弟从沥昭县回来,听说了这档子事,其中一个就是在沥昭县做过主簿的。”
高文寻听后眸光微动,声音带了些冷意:“是吗,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当差的心知高文寻是个不好糊弄的主,笑道:“这其实是知县让人去请的,咱们这儿和沥昭县不算太远,一来一回也不过半个时辰,你们从泰安村出来后就有人给我们传了消息。”
高文寻眸中浮现惊诧,面无表情地问:“谁?”
容雁也察觉到了不对,谁会多管这种闲事?
当差的虽然对他们有敬意,但这个问题却是有些难为他了,他只说了句:“受人之托,不便告知。”
这个回答在高文寻意料之中,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明白。”
当差的说道:“据说多年前有一户人家,家中生了两个女儿,有一日路过一个僧人,断言有一女克家中人,唯有送出,方能安宁。那人家听后仔细回想了下,似乎这个妹妹生下来后家中的确发生了几件不好的事,当即决定把妹妹扔了,那僧人觉得妹妹可怜,就把妹妹带回了寺庙。”
容雁伸手指了下:“你说的妹妹就是里面那位吧。”
“正是。”当差的说,“后面僧人把一切事情都和妹妹说了,妹妹偷偷去看过,只听说姐姐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女儿,后面的事情没人知道了。”
高文寻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询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我说的。”那个坐在高文寻对面一言不发的乞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他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僧人。”
“啊!”高文寻嘴角微微抽搐,他笑着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容雁甚至不敢抬头看,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人和僧人联想到一起。
“一切因果皆因我而起,自该由我来承受。”他双手合十对着他们一拜,“请不要怨恨她。”
他今日这番言语在他们意料之外,事情的发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可如今大错已经酿成,多悔都是无用功。
现在有关方鱼的谜团算是彻底解开了,他们也不便在这里久留,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从衙门出来后,两人去见了乞人。
乞人受到了过多惊吓,一个人躲在医馆的角落里,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来往人都没有在意,看可几眼便离开了。
高文寻蹲在乞人面前,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从钱袋里掏出银两塞到了乞人手里。
如果不是他们,乞人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更不会遇到这样的劫难。
乞人口齿不清的推脱着,但他的力气大不过高文寻。
高文寻眼神里充满愧疚,勉强撑起一抹笑:“收着吧。”
乞人哆嗦着看向高文寻,他肩膀那处伤刺的很深,原本他以为就是一个过路人,没想着回头看,谁料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些。
“我们要走了,能给的也只有这个。”高文寻给出的银两足够乞人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回泰安村的路上,高文寻和容雁皆是面无表情。
到泰安村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近些日子大地渐渐回暖,地上的白雪化成了水,融于土地中,踩上去还会沾染一些泥土。
村口处,江宴绪无所事事的守在那里,低垂着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宴绪听到声音后惊喜的抬头,果真是高文寻和容雁。
他兴冲冲地帮两人牵马,高文寻和容雁皆是惊讶于江宴绪的不寻常。
原来他们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
海达和江宴绪夜夜守在外边,奇怪的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村民守在那里却无济于事,声音还会响起。
为了村民能够睡好,江宴绪和海达已经连续几个日夜守在外边。
江宴绪还好,海达像是浑身精气被吸干了一样,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海达这几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问高文寻和容雁什么时候能回来。
在见到高文寻的那一刻,海达眼神瞬间亮了,瞪大了双眼就扑了上去,几日的隐忍彻底爆发,海达委屈地哭诉着这几日有多难过。
高文寻尴尬地笑着,这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总觉得海达不是真的想念他。
江宴绪见状无奈扶额,不知道的还以为海达受了天大得委屈呢。
六人又聚在一起了,彼此之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容雁把他们所调查到的消息全部说出来了。
四人听后皆是无言,屋内霎时陷入死寂。
山林间的树枝传出声音,成群结队的鸟儿飞向远方,有几只在树上停留了一会,很快就扇动翅膀跟了上去。
高文寻问道:“你们觉得,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梁昭撑着下巴,说道:“不好说,但可以确定他熟悉咱们的动向,如果不是上京的人,就只能是泰安村的人。”
梁昭话音刚落,几人面面相觑,上京的人恐怕不会把手伸得那样长,况且依照现在的局势,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会有空理会他们。
莫不是答案就在这个村庄里?
可他们不露出半点马脚,他们怎样猜测也没用。
闲谈间,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了,在海达百般央求下,高文寻答应了和江宴绪守在村口处。
高文寻有些害怕,但又不好明说。
江宴绪已经习以为常,他靠在村口那棵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