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一事后,昭帝和太子便开始着手调查游船事件的幕后黑手。
明眼人心里都知道这件事只怕与姜铎逃不了干系,但因姜清芜在船上丧生,尸骨无存,再加上证据也都被毁得差不多了,一时间也很难找到能定罪姜铎的证据。
可偏偏姜铎自己是个沉不住性子的,竟试图偷偷溜出宫,离开京城,刚好被早有准备的禁军拿下。
因姜铎一案涉及党争,为保公正,昭帝特意将此事交由三皇子姜皓来查。
姜皓平日里低调和善,也从不参与任何党争,对朝中事务也不熟悉,是以当昭将如此大案交由的时候,所有人无不惊讶。
不过,姜皓虽然看起来谦和,干起事来倒不含糊,只查了不到十日,证据口供一应俱全,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人证物证俱在,坐实了姜铎买通行凶,行刺昭帝,意图篡位的事实。
姜铎自知败得彻底,最后还不等昭帝发落,自己就在狱中上吊自尽了。
一下子,昭帝接连失了两个儿女,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但为人父母的终究难免痛心。
几日来,宫里始终被一股无形的阴影笼罩着,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儿差池。
好在大昭与昊国的婚事定了,也算是给被阴云笼罩的皇城增加了点儿喜庆。
姜芷是从昭后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说是明日一早昭帝就会在朝中下旨。婚事一定,昊国不日也将启程打道回府。
昭后说的时候,眼神不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姜芷,生怕她会因此难过。
可姜芷只低眉浅笑,默然听着,看不出悲喜。
昭后知道女儿是个懂事的,也不会因此闹出什么事端来,于是宽慰几句后便让姜芷早些回去歇息了。
姜芷其实是真的没有难过,可她越解释,周围的人就越是对她小心翼翼。到最后,她干脆也就不说了,只乖乖应答。
回戚风阁的路上,姜芷竟意外遇见了五公主。
其实也不能说是意外,这条是是韶华宫回戚风阁的必经之路,想必五公主早就算好了时辰,特地在此处等她。
“六妹妹。”五公主主动开口。
既然对方要来这么一出‘偶遇’,姜芷自然也不好驳姐姐面子,于是装作不知,笑道:“这么巧,五皇姐也在啊。”
姜荔尴尬笑笑,“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了。我回宫这几日事多,还没来得及恭喜五皇姐呢。”
姜荔笑容一僵,眼里慢慢升起忧色,“六妹妹是不是怪我?”
姜芷笑问:“我为什么要怪你?”
“怪我抢了你的婚事,抢了....桓王殿下。”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姜荔见姜芷面色坦然,神情语气与往常无异,似乎真的没有责怪自己。她不由诧异,小声问:“六妹妹真的...不生我的气?”
“当然没有。若为了一个男人就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和气,那就太不值当了。”姜芷笑道,“再说了,昊国想要的是大昭公主,只要能保住两国的情谊,最后是你嫁过去还是我嫁过去,都是一样的。”
这话让忐忑了几日的姜荔骤然鼻头发酸,“可桓王殿下喜欢的明明是妹妹你。”
“我与桓王儿时也不过只见过几次,情谊算不得深厚。桓王也只是喜欢他以为的那个我,其实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殿下并不了解。”
姜荔盯着她,似懂非懂。
姜芷又笑道:“桓王是个好人,他喜欢的只会是与他携手共度余生,陪伴他左右的妻子。以前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人都应该往前看。桓王殿下如是,五姐姐亦如是。”
姜荔怔愣少顷,最终沉沉点头,“我明白了。”
姜芷拉起对方的手,郑重道:“五姐姐向来比我聪明。聪明的人也不会自寻烦恼,你说是不是?”
这话不由让姜荔红了眼眶,“谢谢你六妹妹。”
见对方要哭,姜芷连忙摆手,“别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你这不还有半年才嫁么,咱们还有时间亲近呢。”
姐妹俩把话说开了,大家也就都轻松了不少。
而姜荔这几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也骤然消失。
她对姜芷自然是有愧疚的,可她没得选,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脑海里渐渐浮现那日程子秋来找她时说的话。
“也许旁人会艳羡五公主您的身份,但臣知道,身在皇家,便是身在一间巨大的牢房。而五公主在宫里的日子素来不好过。”
“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好过的。”
“你母亲是出身卑微,眼下也不得昭帝喜爱,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婕妤。所谓母凭子贵,子亦凭母贵,二者缺一不可。五公主你也知道自己没有母家庇佑,所以一言一行都极为小心,生怕得罪人。”
姜荔被人戳到痛处,却还死撑:“你胡说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好,有父皇的庇佑,有兄弟姐妹的保护,我有什么难的。”
程子秋追问:“现在可以,那以后呢?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
姜荔沉默了。
程子秋又道:“以五公主现在的处境,日后大约也会许配个不上不下的读书人。”
姜荔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格外悲凉,“我还能怎么办呢?这是我的命,我只能接受。”
“不!”程子秋冷冷开口,“如果我说如今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彻底翻身,不但改变你的命运,也能让你母亲在宫中抬起头来,再也不必做小伏低,五公主你可愿意?”
姜荔诧异,“你说的机会是什么?”
“你只需要在危急关头,抓住你想要抓住的那个人!”
姜荔一开始并不明白对方那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那日她与姜芷一同落水。
她在冰冷的水里浮浮沉沉,眼前只能看见俞景瑄。
这一刻,她不再犹豫,也不再等待,伸手抓上了那个她想要抓住的人。
那个唯一能将她带离泥潭沼泽的人。
后来她找到程子秋,问他为什么要帮她。
可程子秋却说他不是在帮她,而是帮他自己。他还说,他和她一样并非被命运眷顾之人,但他不甘被命运操弄,要为自己争出一番天地。
.....
俞景瑄最终还是接受了两国的联姻,并承诺会在明年开春亲自前来大昭迎亲。
直到昊国使团离京,俞景瑄都没有再见过姜芷。
昭昊两国婚事落定,二皇子谋反案也告一段落,原本姜芷应该放下心来才对。
可那日程子秋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然,在昊国离开后的半个月,宫中又出了一桩大事。
太子被押入狱。
昭后昭得知此事后急火攻心,病倒在韶华宫里。
姜芷火急火燎赶去探望昭后,“母后,您怎么了?”
昭后躺在床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岐岐,你终于来了。你赶紧去你父皇那里给柏儿求求情。”
“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让如烟去打听,说是太子哥哥如今不在东宫,那他去哪儿了?“
昭后哭哭啼啼总算把事情都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是太子前几日和几个翰林院的出去喝酒,喝多了于是便在秦楼楚馆里过夜。
男人偶尔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