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郃浑身浴血,再杀穿到窗口时,外面已是空无一人。
傻眼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遗憾。
虽然哥舒武俩人都伤的不轻,但终究没能直接弄死。
四下倒腾了下,先把手里这柄可称上佳之作的长刀刀鞘找回来,又各屋寻摸起来。
金银细软倒也不少,但大多并不适合随身携带。
大部分便于携带的财物,都被哥舒武等人带走。
小宫殿一层一个房间内外,倒是还有不少散落的银锭和铜钱,房间内的也还有十多个装了碎银和成吊铜钱的大箱子。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粮草和兵器等物,屯放在兵舍旁的一个仓库内。
显然哥舒武原本是真的有意在这里常留,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常用驻地的,准备的相当齐全。
末了,宁郃带着从小宫殿里翻出来的七八个小袋的金叶子,慢悠悠牵了马,向外走去。
深夜里四下寂静一片,出去只有一条狭路,为防止哥舒武在外面埋伏他一下,宁郃走到小路前,先赶了两匹马出去。
被狠抽了两下的战马踏踏往外急奔,却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宁郃这才打马掠出。
外面已然空无一人,连那些被捉来当劳力的人,都已经一同不见踪影。
宁郃出了围墙,找回自己埋下的兵器,又开始四下查看起他们离开的踪迹。
……
“大哥撑不住太久,咱们到底怎么办?”
哥舒武一行人并没有顺着小溪往南行,而是北行钻入了山林里。
一百三十多人,一人两骑,这里山林树木也不密集,倒是速度不慢,眼看着就要行出山林时,却停了下来。
哥舒武伤势太重,已然神思恍惚,虽未彻底昏迷过去,却也并不清醒,只是尚且强撑着罢了。
一心腹头领道:“我带三十人,赶马继续往北走,不管那俩家伙谁追来,目标首先都会是大哥,我把他们引走。你带剩下的人,护着大哥往东走,再折返往南,去乐留县城,找大夫给大哥治伤。”
身边人点点头,叹息道:“可惜涼夫人被杀了,不然有她可以给大哥治伤,咱们还可以有更多选择。”
那头领再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你们往东走,尽量快些,走到前面去,用那些马匪和流民的行迹遮掩着,老九会带他们掩护,也给你们断后。”
“知道了。十三,你自己小心。”
百来人当即卸甲,把长矛甲胄,都往马匹上一挂,只留了几个矛杆,搭成架子,抬着哥舒武,就往东边蹽去,速度飞快。
而十三也是当即拨马再走,三十号人拉带着二百好几十战马,快速往北疾行。
……
“你俩还真命大。”
拍拍自己带来的两匹夔山马,宁郃轻笑嘀咕一句,只是眼神有些冷厉深藏。
就在他伸手去解缰绳的时候,身侧一蓬枯叶炸起,被劲气裹挟,似弩矢一样向他劲射而来,其间还间夹着数道凛冽的剑气。
刘祁的身影也是猛然跃出,紧随在后,荡剑向宁郃刺去。
宁郃闪电般探手抓住缰绳,借力翻身跃向树冠,双腿勾住一个枝干,把自己倒吊在上,躲过一击,冷冷看着刘祁。
树旁两匹百金宝马,被树叶打成了塞子,又被剑气贯透,呜咽倒地。
“没有千金,咱俩没完!”冷道一句,宁郃拔剑在手,从树上掠下,一剑斩向改换方向攻来的刘祁。
刘祁脸上怒色更重,不由分说,就是三道剑气斩出,想趁宁郃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躲闪,将之斩杀在此。
宁郃劲气汇与剑身,抖剑圈撩,将三道剑气挡下,劲气炸散间,身形不受控制再倒跃而出。
脚步连踏,势如疾风,刘祁蕴含着凝实剑气的长剑,随其身形而动,倏地点刺过来,落向跌落的宁郃背心。
不及多想,宁郃甩剑往身侧树干一刺,长剑没入尺余,脚尖挂在剑柄,借力止住身形,让得刘祁一剑落空。
随即其体内真元狂涌,脚尖发力勾回身形的刹那,一团劲气,向着身后甩落,与刘祁左掌剑指对在一处。
看着飘身落地,重新抽剑在手的宁郃,身形止住的刘祁不由眯眼,道:“未及道衍,却可短暂以量借势,凝汇如此笃实劲气,当真留你不得!”
宁郃冷笑道:“我倒是会留你一命。”
说着便仗剑主动抢攻而上,劲气引而不发,只凭一身巨力,斩出破空之声。
刘祁知其力大,不予硬碰,一道剑气划出,将之挡住,侧转身形,就是又一道剑气抖出,刺向宁郃面门。
宁郃侧头避开,侧上两步,换手再挡下其紧接着划落一剑,转身换回,一剑旋劈而落。
刘祁还欲依样施为,他虽有伤势,但一身真元远比宁郃浑厚太多,不怕与其消耗。
然而宁郃怎会自知己身弱点,还与其鏖战消耗,在不影响自身的前提下,所有可用真元,尽付这一剑之中。
将刘祁挥出剑气,直接斩碎,余势不止,劲气如拍浪坠溅而出,斩向刘祁肩头。
刘祁一道剑气划出,还待再行躲避反攻,便见剑气破碎,宁郃剑身划出一抹寒光,凛冽劲气被甩向己身,眼看避之不及,顿时止住脚步,架剑格挡。
然而于此同时,宁郃已是再一次旋身斩落一剑,紧随劲气之后,俩人长剑交接一处,传出叮一声脆响,刘祁长剑断裂,被宁郃一剑斩在肩头。
刘祁痛吼间,断剑耀起剑气,便要划向宁郃咽喉。
谁料尚未划出,宁郃便与第二剑斩落时一样,脚下根本不停,旋舞似的,只是脚尖点地,便是飘身再起一步。
只是这一次没有旋身再进,而是贴近他矮身外旋,长剑从他肩头剜起一大块血肉的同时,划向他左侧下颌。
无比强烈的死亡威胁下,断剑上裹缠剑气忙调转方向,挑向颈间长剑。
然而冰凉的长剑,还是先一步贴在脸上。
不过不是剑刃,而是剑身平平的压在他耳下,随着宁郃身形转到其身后,将之压的前躬着身子,似在作揖一般。
大感耻辱之下,刘祁下意识奋力挺身向上,想要直起身子。
同时断剑翻转,就要倒刺而出。
可宁郃攻势并未停滞,左手已经探至其腋下,较力一掰,咔嚓骨断声便响起。
刘祁断剑当啷落地,痛的仰头嘶吼,后背猛地拔的笔直,却仍被宁郃死死压躬着腰,不得动弹。
宁郃并无任何怜悯恻隐之心,再出两脚,将其双腿踢断,最后咔哒一下,连其下巴也给卸掉,免得其吞舌自尽。
这才把人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猛喘几口大气,眼神却是明亮的过分。
干掉一个道衍,很爽,生擒一个道衍,更特么爽!
“放着两匹快马不用,偏把自己马放走,咱也不道你是自己不精,还是把我当傻子。”
宁郃自语着把刘祁伤口简单绑扎了下,人用缰绳捆了起来,拎过溪对岸,扔上从哥舒武营地里牵出的马背上,打马折返。
三伙人,三个方向的行迹,他本就是选了这单人匹马,先走一步的刘祁追来的。
一路寻到这边,发现与自己藏马的地方,居然顺路,还以为这次怎么都不可能追到人了。
哥舒武这些战马不错,但也比不得夔山马的速度。
若是马匹被人得了去,还是先行不短时间,他循迹跟上去倒是可能,想追到人,可就废了劲,全得看运气了。
谁料只相隔几步远,一匹马的蹄印直往东南而去,他这两匹快马却没有人动。
这就让他留了心眼,选好了可以躲避的地方,这才出来一试。
谁料,还真试着了。
“啊啊啊奥……”疼得昏都暂时昏不过去的刘祁,发出一堆根本无法分辨的话语。
宁郃就当他在夸自己了,全然不予理会。
带着刘祁返回木墙外,循迹又往北追了一段,宁郃见到了哥舒武等人再次分作两路的行迹。
想了想,宁郃没有继续追踪下去。
虽然斩草不除根,是件很烦人的事儿,但他还是决定暂且作罢。
以哥舒武的伤势,尽管他活下来,也不会再是什么威胁,尤其是他那一记梭镖中地,琵琶骨被钉透,哥舒武那条手臂算是必废。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追错方向。
此行他毕竟不是自己一人出来的,已经出来两天,他也担心再耽搁时间长了,公冶梓苡他们那边万一再遇上什么事儿。
是以他随即再转马头,追向第三个方向,想看看能不能在回去之前,把那些被抓的流民顺手救一下。
却不知就在同时,一队府军精骑,已是拦在东去的哥舒武一行之前。
一个脸上有道狰狞伤痕,看着才完全结痂不久的府军郎将,打马近前。
促狭目光中,带着冷厉道:“众位哥舒兄弟,这是怎么了,怎如此狼狈?”
哥舒武族弟,哥舒青戈,一边暗暗命人戒备,一边冷声反唇道:“迟都尉,久别不见,不想再见之时,都尉形容也是不复往昔了啊。”
迟都尉冷哼一声:“别给脸不要脸!若非主子留你们还有用,老子早把你们收拾了!”
“说!刘祁去哪了,给你们送个信,怎么数日不见回返?”
哥舒青戈眼中都快冒出火来,恨声道:“若非你们派那畜牲来,与人勾结,里应外合,刺杀我大哥,我们何至于此!”
说着呛啷抽出刀来,身后百来人也是随之而动。
迟姓都尉身后一队精骑,见状顿时长矛前指,作势欲冲。
两方人,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