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应了一声是,而后便听得她道:“瑛姑,请随奴婢来。”
瑛姑看了一眼屋内:“主子?”
殷氏现在其实有点虚,池奚宁这般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必然有所依仗,可那毕竟是几箱子的银子,若有人来抬,肯定瞒不过她的。
殷氏朝蒋老夫人看了一眼。
蒋老夫人还未开口,池国公先发了话:“让于嬷嬷也跟着去看看吧,是真是假,眼见为实。”
于嬷嬷应了一声是,从屋内退了出去,随着瑛姑、夏竹一道往汀兰院而去。
春兰和秋菊,正在待在院子里焦急的张望着,她们知道池奚宁被唤了回来,但却不知外间究竟怎么样了。
不管是站在池国公府的角度来看,还是站在池奚宁的角度,池国公这个时候都不能死。
池国公一死,按照律法,国公府要降爵成为侯府,因着世子之位还记在池容风的头上,那势必会顺延,直接归池容琨所有。
若真是如此,池国公府就乱套了。
春兰和秋菊,跟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院门口,远远的瞧见有三人过来了。
二人顿时一喜,匆匆迎了上去,却发现来的不是池奚宁,而是瑛姑和于嬷嬷。
夏竹快走两步,来到二人面前,向她们解释道:“瑛姑和于嬷嬷是来看库房的。”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就明白了,连忙让开了道。
夏竹去屋内取了库房的钥匙,递给秋菊,让她和春兰领着人去库房,她自己则去了主屋,翻找池奚宁所说的契约。
她先是去翻了翻池奚宁平日用来装卖身契和银票的匣子,却没有找到,她又去床上找了找,终于在床褥下面找到了契约。
契约上,盖着两个印,萧瑾川三个字尤其显眼。
夏竹小心翼翼的收好契约,正准备铺好床褥,却透过床板的缝隙发现,床下似乎藏了东西。
她将床褥铺好,伸手在床底下一捞,竟捞出一身夜行衣来。
夏竹微微一愣,而后迅速将夜行衣藏好,这才不动神色的出了屋。
瑛姑是于嬷嬷这边,已经看过了库房,发现那两箱子银子确实已经不翼而飞。
二人又在院子内转了起来。
夏竹出了屋,看着两人正在院子里四处打量,也不催促,只待二人转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瑛姑和于嬷嬷可否还要在附近看看?”
听得这话,瑛姑和于嬷嬷顿时就停了脚步,互看了一眼,于嬷嬷道:“不必了,契约拿到了么?”
夏竹点了点头:“拿到了。”
“那就走吧。”于嬷嬷叹了口气:“主子们该等急了。”
殷氏确实等急了,于嬷嬷走后,蒋老夫人便叫她起了身,她站在屋内的帘子边上,时不时掀开一角,朝外间看上一眼。
池国公冷哼了一声:“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竟然还是这般不稳重!”
殷氏听得这话,连忙放下帘子低了头,可目光却还是忍不住一直朝外间看着。
终于,外间传来的响动,她连忙掀开帘子,就见抬脚进屋的瑛姑朝她摇了摇头。
殷氏一下子心就凉了。
于嬷嬷、瑛姑和夏竹进了屋,于嬷嬷道:“回国公爷和老夫人的话,汀兰院内确实已经没了银子。”
她说的是汀兰院,而不是仅仅是库房,蒋老夫人仍旧有些不信:“你没看错?”
于嬷嬷看向她道:“奴婢和瑛姑已经仔细看过了。”
床榻上的池国公轻哼了一声:“契约呢?!”
夏竹连忙将契约递了过去。
池国公伸手接过,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个红印,一个是醉仙居的红印,另一个……
池国公瞳孔顿时一缩,居然是萧瑾川的私印。
他或许可以昧着老脸说,契约可能是假的,但他却不敢说,堂堂一国丞相的私印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也不敢乱言,更何况他知道,只要不是闲命长,都不会有人私刻一国丞相的私印。
池国公又将契约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十万两银子,醉仙居的一成分红,这明摆着就是池奚宁送银子!
而且这银子还是源源不断,绵绵不绝,只要醉仙居一日不倒,这分红,池奚宁就可以拿一日。
醉仙居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亦是京城最好的酒楼,王公贵族凡是外出用饭,皆去醉仙居。
十万两银子,连醉仙居一月的收入都不到,池奚宁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当真只是因为醉仙居掌柜的缘故?
蒋老夫人见池国公拿着契约就没了声,不由探头朝契约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就惊呼出声:“萧丞相?!”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朝池奚宁看了过来,蒋老夫人皱眉道:“你跟萧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一脸无辜:“我同萧丞相?祖母未免也太高看的起我的,我连萧丞相的面都不曾见过,哪里会有什么事儿?醉仙居是萧家的产业,您不知道么?”
他们上哪知道去?!
萧家世代都是丞相,若不是知晓他们当真是有能耐的,旁人还以为丞相这职位也是世袭呢!
最最关键的是,整个大齐谁不知道,萧家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谁知道人家两袖清风,是因为压根看不上啊!
池奚宁看了看众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事儿我也是拿到契约之后才知晓的。”
“行了!”池国公将契约还给她:“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池奚宁行了一礼:“祖父好好休息。”
池国公无力的摆了摆手,众人便都走了。
出了院子,殷氏便冷哼了一声:“什么银子都交出去了,说白了,压根就没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只想着占府里的便宜,出了事儿,却不想出力!”
听得这话,池奚宁停了脚步,转眸看着她道:“是啊,我就是不愿意拿我爹用命换来的银子,替你的夫君去还吃喝嫖赌的债!有什么问题么?!”
殷氏闻言顿时气结:“你!他好歹是你二叔!是你爹的弟弟!”
“呵!”
池奚宁冷笑:“我爹就是因为有那样不成器的弟弟,才会被逼无奈刻苦拼命,最后还英年早逝!我爹在世的时候,你们扯着他的大旗,作威作福占尽便宜,我爹死了,你们连他唯一的血脉都要欺压,还有脸提什么兄弟!”
“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儿,池容琨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他欠的债务与我也无关,我本就是外间养大的,大不了重回外间去!这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爱谁谁要!”
老娘不伺候你们这帮神经病了!
养个屁的老!
再玩下去,她小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