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老道士的相好

和尚一直大大咧咧,走起路来吹风带雨,又见到项薄,难掩激动,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又见面了!最近过得好吗?”

为啥和尚这样说,实在是项薄这人好管闲事,明知道和尚和道士有急事需要处理。

他却总是因为路上的一些事情被耽搁。

谁让他是个好管闲事的?

途径的村子里闹鬼了,项薄停一停帮着捉鬼。

邻近的镇子里出现了吃人的妖怪,他立刻自告奋勇的前去斩妖。

后来郡城那里不知道怎么有了几个魔头兴风作浪,他提着斩妖剑就冲进去了,霹雳哐啷一顿砍杀!

他正在兴头,老道士却焦急的不得了。

无奈,道士和和尚他们两个只好先行一步,将天北城的地址和落脚的客栈提前告知。

他们两个先进城打听消息,不巧,正赶上这城主小儿大婚,又加上招生考试,城里正是巡逻最为紧密的时候。

两个人没多少银子,没能力去上下打点,因此奔走无数天,这才有些消息。

老道士也并不知道,青年项薄早就进城了,只不过察觉这里有妖气,所以一直在城内逗留。

直到那城主小儿李牧年终于出门,这才被他抓个正着!

因此,见着项薄,和尚倍感亲切,老道士却不知怎么的,一直愁容满面。

项薄对着方伯廷拱拱手,这就随着老道士两个人走进了房间。

吱呀!

等到门关上,方伯廷也和夏联科一样坐在那里,于喧闹当中沉浸在书本当中。

房间里,

老道士将油灯点着了,脸色沉郁,和霜打的茄子一般,仿佛有人欠他的钱。

项薄也就不去问他,回过头问和尚,“大师!情况怎么样?”

“唉!别提了!这天北大牢比我们想象的更难进,反正我们两个用尽各种办法,是一点都靠近不得。”和尚抓起茶水一饮而尽,茶水从嘴角溢出来,流在脖子上。

他胳膊挥动,抹掉了脖子上的水渍,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只能在外围打听了些消息,有用的并不多。唯一知道的是,天北大牢里的犯人在近日即将被处决!”

“有道姑么?”项薄问道。

所谓道姑是他自己给起的名字,其实就是老道士的相好。

这个女人仗着会点道家本事,大言不惭的接了天北城住张挂的榜单。

这是为了救治李牧年而悬赏的通知,几乎每年都会有无数人应召。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赏金嘛!

起初,这些人虽然没有办法只好李牧年的病,但是也能得到些赏赐。

渐渐的,有人就开始滥竽充数,借治病来求赏金。

这点伎俩怎么能骗得了李延凤?

他当即下令将这一批人全部以欺君之罪下狱治罪,不日问斩,以儆效尤!

也是道姑运气不好,正好在这一批人当中。

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被押进大牢之前,给老道士托了信,让他来救她……

按照老道士所说,他的这位前相好可真的是本着济世救人的目的才接了榜单,和那些人是大大不同的。

只不过,她也没能治好李牧年的病!

“应该有的!他们这一批人都是欺君之罪的。”胖和尚说道。

“哪一天问斩?”

“三天后!”

项薄忽然沉思,三天的时间应该够了。

他抬起头说道:“我去试试!说不定可以见到她……”

老道士坐在床边许久没有开口,这样的场景着实少见,听到项薄自告奋勇,他终于脸色稍缓,“天北大牢密不透风,巡逻更是一班接着一班,从不停歇。那李延凤是铁了心要杀一儆百!”

“我看此事还要重新商议!”老道士心里焦急,但也清楚,当务之急是要静下心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在这天北城,李延凤就是土皇帝,他们三个要对付的可能是一城的官兵,还有潜在的高手!

拯救道姑刻不容缓,道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事,折了项薄和和尚。

“可是现在消息又打听不到,只知道三日以后便没机会了!我们得抓紧了!”

和尚现在倾尽全力帮着道士,也不和当初刚听到道士还有相好的时候,极尽可能的嘲讽他。

项薄点点头,“我先去探探,争取不打草惊蛇!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在问斩的时候动手,那个时候,我们至少目标明确,知道道姑被关在哪一个车上。”

老道士眉头紧皱,双肩因为紧张和着急而不断抖动,胡子都不淡定了,“你是说劫法场?”

在那个时代,劫法场就意味着要和朝廷对着干!

项薄倒是无所谓,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有亲戚朋友牵挂,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

但是不知道道士和和尚两个能否没有顾虑?

一旦劫法场,他们三个人必定要被通缉,从此便走在逃亡的路上。

果然,和尚低着头沉思有些犹豫,道士也在思量。

项薄走到门口,耳朵竖起来听了听外面,应该没有人偷听,这才放心下来。

“管他三七二十一,这事老子干了!”

“我也没问题!”青年早就想好。

只是想救人的老道士反而沉默着,不表态。

“喂喂喂,老道士,和尚我都拿出来命陪你玩了,你能不能别怂?一句话,干不干?”和尚生性豪放,见不得老道士扭捏。

“只怕会连累两位……”道士想法很简单,我一个人还则罢了,拉着你们一起去死,他做不到。

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劫法场,那我自己来!”

“切!你有那个能力吗?不是和尚我小瞧你,实在是你那点手段,和尚我清楚的很。不需要矫情了,项薄小友都应承了,你还犹豫什么?”

项薄又点点头,同意和尚所说。

反正我将来杀了北寒王,早晚要被通缉——他心想。

又是一刻钟过去,道士忽然起身挺直了脊梁,把床边挂着的酒葫芦摘下来。

啵!

塞子被打开了,他给三个人倒了满满三大碗,“既然如此,多谢二位!老夫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话不多说,项薄和和尚也都喝了碗中酒。

吧唧吧唧!

和尚喝完之后,努力的咂摸着,眉头一皱,“道士,你这酒怎么一股子尿骚味?”

“咦?你不是在里面装过水猴子?它肯定在里面又拉又尿了!哇!”

几乎同时,青年和和尚俯身呕吐!

————

永平王府,

李牧年泡在蒸汽氤氲的澡桶里,攥紧拳头,轻轻划过水面。

这从未有过的力量和强壮让他有些痴迷。

从水面看下去,他的身体不再是疲弱不堪的,不再是软塌塌的,四肢条纹清晰,肌肉结实,宛如一个习武之人。

她想起白天的那个青年,“他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病症?又为什么要救我?”

一切的一切像是在头顶形成一团疑云,令他困惑不已。

还有今日,父王对于他的康复表现异常,虽然尽力掩饰,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除非是由不得已的理由!”

父亲对于他的爱无须质疑,唯一的疑点在于他张挂了悬赏,大张旗鼓的请人来给他治病!

这有些作秀的嫌疑。

后来那些人没能只好他的病,父王甚至大发雷霆,当着朝廷使者的面降罪于那些人。

又是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摆在眼前,再加上方伯廷和夏联科两个人的第一名之争,使得他有着头大。

“咕噜噜!”

他干脆整个人完全沉到水里,木桶里的水漫出去,门吱呀打开了,走进一个端着大盆的丫鬟。

冲菊朝着木桶这里看了看,“咦?少爷呢?”

她是来给他加水的。

凑近了一看,好嘛,原来搁水底给他躲猫猫呢。

“少爷好幼稚。”冲菊咯咯笑着。

李牧年从水里出来,看到冲菊有些慌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了呢?”

“少爷还害羞呢!奴婢从小就伺候少爷起居,从头到脚哪里没看过?嘿嘿。”

面对外人和少爷,冲菊分明是两个面孔。

论年龄,她还要比李牧年小一些,但和李牧年一起长大。

从小便照顾李牧年所有生活,因此她的话没有夸大。

可那是以前。

李牧年身体里有无头业火作祟,不得已只能让人伺候。

现在不一样,他完全有自主行事能力,懂得避嫌也是自然而然的。

“少爷你……”

忽然,李牧年发现冲菊的脸唰的红了半边,和天边的晚霞一般无二。

只见她直愣愣盯着水桶里,因为紧张还咽了口水,“少爷你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强壮了?”

那和雕塑一般的身体肌肉分明,令冲菊迟迟移不开眼睛。

还记得以前,少爷虽然长的俊秀,可是因为常年卧病在床,身体确实孱弱的很,且不说走路,有时候生活也不能自理。

现如今,可真是天壤之别大变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半是因为那个人的药吧!”

渐渐的适应了冲菊但反应,李牧年平静的说道,而后脸色严肃,“冲菊,少爷我以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这么多年都要你照顾一个残废,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你辛苦了。”

“但从现在开始,我自己可以!”

冲菊有些错愕,随即便红了眼眶,“少爷不要我了?是要把我赶出去吗?”

“额?”

李牧年无奈,看来自己表述有问题啊!

急忙轻声言语,“别误会!你还是伺候我,只不过有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了。我可不想还被人当成一个废物。”

“少爷你吓死我了!嘿嘿。”上一刻还梨花带雨,这时候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冲菊将一盆热水倒进去。

“少爷,我给你洗澡!”

她像是一个搞恶作剧的小坏蛋,笑嘻嘻的说道。

“不行!”李牧年坚决拒绝。

“怎么不行?我以前经常给你……”冲菊嘟囔着。

“闭嘴!以前的事情不许提!”

“那我给你搓背?”

“不要!”

“那里?”

“嗯?”李牧年低头一看,好尴尬!

“滚出去!”

…………

冲菊离开少爷房间,迈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小曲子,得意的在廊榭楼台之间穿梭。

忽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她身前,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来人阔面宽耳,浑身披着黑色甲胄,冲菊松了口气,“原来是谢统领啊!”

“这么晚了是要见少爷么?”她反应过来。

谢统领摇摇头,“是王要见你!”

“见我?”冲菊懵了一下。

“无需废话,跟我走!”

冲菊忽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当下也不敢言语,紧跟着甲胄军人走出永平王府。

穿街过巷来到了城主府,议事厅里,早已经有几个黑衣甲胄的士兵在跪着。

冲菊迅速明白了什么,这是要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

“奴婢拜见城主!”

她跪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延凤坐在宽大的楠木桌前,左手边放着蓝色的令牌,右手边是一封来自朝廷的圣旨。

看见冲菊走进来,他紧锁的眉头悄悄缓解,“冲菊,他们几个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了那张纸上。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遗漏,就进行补充。”

“是!”

面对李延凤,冲菊可不敢有任何放肆,拿起来面前的宣纸,仔细的审视。

“今午时一刻,公子车驾行经大康路,遇到一青年拦车驾,我等虽然奋力护佑,但那青年凶猛,将我等一一击倒……”

冲菊看完了,情况基本差不多,于是重新放回去,趴在地上说道:“他们所说属实……”

“哦?是么?你难道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请城主明示!”

“说说车里发生的事情。”李延凤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冲菊回忆了一下,“那青年冲进马车,从一个小瓷瓶里拿出一滴液体,清香异常,然后点在了少爷额头。随后,少爷便醒来了!”

“没有其他的?你好好想想,那人有没有说话?”

“好像是有……他说什么妖孽现形之类的!”冲菊再次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嗯嗯嗯,没错,就是这样说的!”

李延凤忽然浑身紧绷,眼睛炸出一道寒光,“妖邪?”

房间里的温度忽然低下来,冲菊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但是仍然感觉到一股肃杀,这让她生出了不好的直觉。

这时候,城主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此事还有谁知道?”

冲菊浑身一震,不敢撒谎,“当时……当时街上有很多人都在围观!他们都看到了。”

“全都看到了?可是他们应该看不到马车里发生了什么吧?”李延凤语气越发阴冷,压迫的冲菊有些喘不过气。

她双唇开始打颤,“应该是吧。”

“很好!”

这位天北城的主人对着站在后面的谢统领挥挥手,“全部带下去吧!”

“喏!”

哗啦啦,从门外闯进来几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将冲菊和那几个人护卫全部上了锁链!

冲菊大惊失色,“城主!我……”

不等她开口,已经被人嘴里塞满了布条,只瞪着一双眼睛,眼神里有委屈。

“把他们和那些神棍一起问斩!还有,务必要查清楚那个青年的底细,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朝廷派来的?”李延凤招呼谢统领过来,耳语几句。

人都被带下去了,李延凤看着桌子上,“哼!朝廷的旨意,北方的军令,着实难以抉择,既如此,违逆一个和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李牧年难得清静。

许是冲菊终于识相了,从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屋子里看了会书,便回到床上浅浅睡去。

这一觉可是有生以来最为舒畅的。

梦里,他昔日的那些宏愿一一实现,那是他身体没好之前难以企及的,现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了好的身体,他不再只是给父王出主意,而是可以亲身参与到天北城的建设当中。

甚至于,可以实现天北城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局面。

这是他的宏愿,也会是他毕生所求。

但父亲对于他的态度始终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心里虽然细微,可是已经生根。

这让他的梦戛然而止!

后半夜,他醒来后,想起了那青年,又想起了那曾经给他治病的道姑。

说起来,那个道姑和其他人可不同。

她是有些本事的,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天生体弱,无药可解。

唯独这道姑信誓旦旦的说,他是被妖邪侵袭才会如此。

那道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祛除这妖邪,但据说她一直在尝试。

大约用了十天的时间来炼制丹药,结果父亲让人试药,那人居然当场死了。

于是便触怒了父王。

道姑曾经质问过,“为何不信我?难道不想救你儿子的命了吗?”

父王说了一句让自己印象极为深刻的话,“我儿若死,那便是他的命了!”

父亲以为他昏迷没有听到,可那时候他其实醒着。

当时李牧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甚是蹊跷。

那道姑并没有能将他体内的妖邪给逼出来。

而今天的青年做到了。

因此可以认定,青年的手段是更胜一筹的。

“可是我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晚了,他自然无法去找青年,但是道姑就在大牢里,或许可以问出些什么。

李牧年站起来,整理好着装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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