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倒下了,那一个个大汉眼里的狂热更甚,仿佛要吃了青年才过瘾,手里的锤子,长剑挥动着。
项薄见和尚是假和尚,也就没了心思继续留在这,将橡胶一般的手臂延伸出去。
啪啪啪!
他找准了那些人的脑袋拍过去,不偏不倚,直接拍昏了为佳,这一点,他控制的有些准头。
嗡!
被击中的男人下巴应该是都掉了,不然口水怎么也喷出许多,随后一个个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项薄一路走来几乎没有对手,他信心大增,正准备一脚踏出去,身后传来提醒,“英雄小心!”
这是一柄长约十几寸的毒箭头,混不吝的黑中带银,顶头攒开,拔有一层层倒刺……
咻!
仿佛尖刀插进肉里一般,那毒箭头没入项薄衣服里,消失不见。
他脚步顿了一下,浑身紧绷绷,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
袖口里射出这一毒箭的不是旁人,居然是他从钢叉下救下来的那个男人!
而男人此刻狂热的神情里满是兴奋,那里还有刚刚生死一线的惧怕?
“哈哈哈!我打中他了!我打中他了!……”
项薄很快收了眼神里的震惊,毕竟行走人世间三年多,人性也见的颇多,恩将仇报比比皆是,实在是不应该见一次就觉得不合理,或者大感不可思议!
他好奇的抬抬头,看了一眼那提醒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神情里颇为紧张。
这赢得了项薄的好感,对着他点点头示意感谢。
袁天佑同样点头回应,同时心里思量,为青年感到担心,毕竟他见箭头确乎打进了她体内。
青年好像被打中了,可这断然没有影响他的脚步,推开半拉门,在众人错愕的神情里,他走了出去。
咻咻!
从门帘里飞出来那毒箭头,正擦着男人的脸面削过去。
砊!
撞击到了泥土里,这是青年的一记提醒!
那偷袭的男人顿时色变,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怎么会没事?我明明打中他了……”
“给我追!”不知何时,伍宗湘终于开口,看来不打算放过青年。
袁天佑实在难忍,怒喝,“都给我住手!若再私自械斗,本官一律治罪!”
他说这话是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汉子的,眼角也留心伍宗湘的脸色变化,倒是要看看他是否愿意给他面子。
果然,伍宗湘呵呵笑着,“大人说的是,你们都安分着,这可不是擂台上签了生死状,收了!收了!”
他这一开口,人群躁动顿时彻底安分下来,而袁天佑的话却没有这份力度,可见……
袁天佑眼眸底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愠怒!
………………
“哈哈哈!大人,我刚刚想起来,还要给大人展示这东西的妙用呢!”
伍宗湘捡起刚才的话题,手里的“屁塞”摇了摇。
袁天佑愣神,他着实好奇,于是点点头。
“但却不是在此处,大人跟我来……”
这位伍家七爷牵头,袁天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从这场子后门走了出去。
后面是一小小的暗室,别无其他,只是在墙角摞一个个一人高的圆形瓮缸,口是封着的。
县太爷袁天佑有些稀奇了,心想这伍宗湘搞什么鬼?
“七爷……”他提醒一下。
“大人莫急!我这就给你展示……”
只见七爷手里的烂石条不知怎的居然在这房间里映出光来,他迅速晃了晃,红黑的光芒扫过瓮缸,之后便一口吞掉了。
“七爷,你这?”袁天佑脸色微变,有些嫌弃……
“嘿!大人且看好了!”
吃了“屁塞”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伍宗湘忽的睁眼,眸子冷冷,眼球已经成了金色。
“起!”
明明只一个音节,他却像是吟唱咒语一般,脑袋也晃动。
袁天佑直看的莫名其妙,只感觉耳膜震动,从墙角角落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下意识转头,顿时盯住了。
那瓮缸居然摇晃了起来,起初只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内部敲打,可是很快,整个缸体七仰八翻,密封的口子里溢出些黏浊又带些腥气的液体。
啪!
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不经意间,一只黏糊糊的手穿透密封纸,扒住了瓮缸边沿。
见着此情景,即便是自问见多识广的袁天佑也讶住了,动也不动,只伸出一只手晃点,“动了!动了……七爷,这?”
然,此时的七爷仿佛入了魔,眼球泛金,嘴角微微掀起,时不时的有含糊不清的音节在喉咙里滚动。
直到,七八个瓮缸里全都钻出浑身湿漉漉,臭烘烘的,仿佛被腌制过的男人,一排站好了,这才算完。
而袁天佑三魂七魄想必剩下不多,表情极其难看,纵然心里恐惧,仍强撑着迈不开步。
“大人初来乍到,我伍家本该为大人接风洗尘,略表孝心。”
“但,听闻大人是个清廉的,不闻色,不好财,我便知道俗物入不了眼。可不论如何,民不与官斗,你总得孝敬……”
伍宗湘挺直腰杆,眼珠子闪过一丝清明,继续说道,“我伍家擅使机关术,想必你有所耳闻。可是那玩意每个几年功夫,登不了台。所以,我想了个法子,让你可以控制这些死人为自己所用,也算是伍家尽了孝心。”
“嚣张!太嚣张了!这是明目张胆的贿赂本官!”
袁天佑惊讶的说不话来,为这位七爷清奇的脑回路感到震惊。
何况,这伍宗湘嘴里说着尽孝心,眼神里可看不到任何的恭敬。
这态度是在说,我给你好处,以后可不许干涉我伍家之事啦!
他自问品德可比圣贤,纵然金山银山在前,也难撼动本心,唯独这次,望着那些生不生,死不死的人,有些嘀咕。
“七爷,这些人还活着?”他问了一句。
“哈哈!难说……大人还记得那些打擂失败的?无论是还有一口气的,还是那些新鲜死掉的,都可以腌制成这东西。”
他话锋一转,“我称之为……活死人!”
“嘶!”袁天佑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这些人生前为了点银子搭上了性命,死后却成了他人永世傀儡,何苦?
人生悲哀莫过于,为自己而死,为他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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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薄中毒了……
油皮书里记载有一项神通,乃是铜皮铁骨,顾名思义可以抵御来自外界对于肉体的伤害。
可惜,他纵然从未停下斩妖除魔,这一神通却没有习到。
因此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遭了偷袭,便无法百分百防御。
掀开后背接近屁股那里的布条衣服,一个褐色的晕出几寸圆圈的创口赫然可见。
他着实被打中了,好在那人力量不强,而他皮肉还结实,只箭头渗透半寸。
这些个粗糙的江湖中人用毒说不上多么精妙,可霸道,项薄才走出几条巷子,毒口便又匀来了几寸,局部的麻痹感一层层袭来。
不得已,他见着四下无人,迅速靠在靠排水沟的墙根,约莫扶正身体,浅浅呼吸。
从怀里掏出来一小瓶帝流浆,迅速喝了小半口,又用手指抿了些,外敷伤口处,这才喘口气歇息。
帝流浆功效在于止血愈合伤口,伤阴邪之力,可解毒方面,差强人意。
许是毒药进了身体里,惹的青年胃口翻涌,扶住墙根,哇一声吐了出来。
恰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