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小沙弥摸摸自己的小屁股，门头闪出几个黑色的问号，有些委屈，又有些庆幸。
而原本的地方，兀来的赤脚青年手里抓着硬如铜丝的铁线虫，拇指抵着脑袋，略略用力，便分成两段，随意扔到地上。
头部立刻消亡，身子却仍旧扭动个不停。
不远处，墨兰盯着毒液落下的地方，青石板都被炸出个洞，冒着青烟，不由得嘶了一声。
“这么个小东西，好狠毒……”她说。
“你们是？”
小和尚忙起身，双手合十，纵然年纪小，也知这青年人救了他的命，因此客气是必然的。
…………………………
沿着百阶拾级而上，小和尚噔噔噔，两条腿似马达，过了会，觉着身后的人好像没跟上来，停下来，挠挠脑袋。
墨兰的情况依旧差了许多，和常人比也气血不足，三五十步后，额头细密密的生了许多的汗珠子，她只穿着农家便装，褐红色。
半多个手臂露在外面，肤色白且细腻，姣好的面容时而风情翩翩，过一会，仿若累了，抬抬胳膊，捋一把耳边青丝。
她的眼睛格外有吸引力，哪怕上面的只是个孩子，她也尽情的散发魅力，或许是母爱。
这样朦胧的女性气息，往往容易让男人误会，这是情欲……
小和尚自然是不懂的，直觉身体燥热的很，生理反应也自然而然，可他全没有佛家弟子本有的定力，心里顿觉羞愧，低头扭腰慢行。
项薄笑了笑，“只是个孩子，何至于捉弄？”
“我问你，倘若这孩骨子里子是个魔鬼，你会手下留情么？”
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戏谑，分明想看青年出丑。
青年并不作答，他曾经做出个选择，如今看来，是非朦胧不分。
然，他也不过是这世间一过客，凡事尽力而为即可，若说为了此事失了信心，也不至于。
只，
以后遇到同样的，到时要多思量一番了。
看青年沉默不语，女人也不追问，因知道他的性子。
一时间，到寺门的这段路，就沉寂下来，只剩下女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黄豆一样的汗珠子滴落在石台上，眨眼便蒸发没了，墨兰察觉外面的这件单衣已经贴着前胸后背，又烤得炙热，她终于难受的支撑不住了。
应该是最后一步了，她摇摇晃晃，抬眼遮了遮阳光，刚吐了口气，脑袋里晕晕乎乎就向后倒去。
不知怎的，平素里反应极快的青年反倒是略作惊讶，慌张……
啪！
一只大手搂住了她的后背，将她留了下来，避免从台阶上一个个滚下去。
“师兄！”
小和尚惊叫。
这端的是个胖和尚，也是个看山门的，远远瞧着不妙，施以援手。
只，
他的手仿佛不很老实，摩挲了几下，这才将女人放下。
“施主，此行为何？”
他方才见着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神情严肃起来。
“内人体弱多病，听闻贵寺庙烧香祈福包治百病，特来请一炷香为我家娘子。”
老样子，项薄脸皮黑红又厚，扯谎正好……
“你背后是…？”
胖和尚谨慎问道。
“傍身用的，若是有规矩，我可以交给你。”说罢，他将背后的长剑解开，模样很乖，是求人办事的姿态。
胖和尚显然对于这样的姿态见得多了，心里也不觉得多舒服，只看顺眼罢了，当然了，看在女人好看的份上，扫地出门是有违佛言的。
于是他站在寺门，也不驱赶他们，笑吟吟。
项薄恍然，佛门规矩，于是从布袋里左掏掏，哗啦啦数十两银子，银灿灿，足以打通道路。
这就做秽銀，很常见……
“可以了，进吧！”
胖和尚不动声色，留出十两，其余的进了自身腰包，显然并不顾忌小和尚。
这时候，项薄就得多做了，忙关切的抱着自家媳妇，显惶恐状，连连点头。
刚进了去，他忽听得怀里笑了一声，低头一看，那女人捂嘴偷笑，“相公可抱结实些，莫甩了奴家……”
门外，胖和尚袒胸，望着女人离开，闻了闻手心的汗，啧啧，“一朵鲜花插牛粪了……唉…”
说来，一个女人想要在寺庙里住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项薄从老道士那里学了个叫做纸化术的小戏法，一张黄纸可变十两银子。
这一上下打点，从监院、知客、典座、库头到各自下属的米头，菜头，园头，也都见着女人好看的份上，行了方便。
给他们“小夫妻”安排了一处僧寮，好巧不巧，和宁科和尚打坐的禅房，正只隔了一扇墙。
房间里的布置只有简单的三要素，床，桌，茶。
他们也入乡随俗就只是食用些简单的斋菜，并不讲究，青年开了窗户，打量了下周遭，院子中间一颗菩提树，顶头停了只乌鸦。
转身过去，墨兰脱了鞋子坐在床上一直揉捏，身上的汗珠没有停过，额头显出些许痛苦，仿佛真的痛。
“相公，给奴家捏捏脚嘛……”
项薄知道，她开始做戏，因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咣！
门应当是被推开的，闯进来的小和尚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两只肉肉的小手捂着眼睛，“呀呀呀……俺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至此，他已然全信，他们是两口子，否则何以做出些爹妈曾经做的事情？
“小师傅有什么事？”
墨兰笑吟吟道。
“没事…没…哦，监院让我告诉你们，寺庙这几天接待大人物，你们不要乱跑……”
他说完，就涨红了脸鼓足勇气跑了出去，直到跑出了院子，心里却仍旧想着，“这女人的脚踝如何生的这般好看？”
“嘶……罪过…阿弥陀佛。”
………………………
“你就去么？”
墨兰将脚背从青年的手里抽回来，在床上抱膝缩成一团，尽管浑身出汗，可她也觉得冷。
青年下意识的摸向后背，才记得长剑已经给了看山门的和尚，但是也不在意，起身活动了下，径直走向门口，“我没回来，你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