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一般来说，只有在某一领域成为真正的大师，或者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身上才会有。
可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应与眼前这个男人扯上关系才对，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只是此刻，坐在顾川对面的郑威铜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那种大师气场，压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学棋一十八载，即便是幼童时期，遇到自己的棋道蒙学老师也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感受。
“需要休息吗？”
看到郑威铜不停地擦汗，顾川开口道。
只是还未等他回应，顾川接着又补了一句：“做好准备，接下来我会让三先。”
郑威铜脸色苍白。
内心深处，最后那一丝丝身为职业棋手的尊严，让他硬着头皮选择了对战。
稳住。
不能未败。
郑威铜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之前两局，由于还在忌惮顾川先手棋的深意，总觉得后头埋伏着什么陷阱。
因此哪怕是被让两先那局棋，郑威铜也没有完全利用到对方让先的优势。
可如今不同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顾川只是单纯让先。
象棋界有一句术语，宁让一子，不让一先。
由此可见先手优势的重要性，让三先更是等于是把自己陷入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
因为这样一来，对方就可以从容的运用子力，出动大子，形成压制局面。
职业棋手之间，差距再大，让三先也已经是极限。
更何况，他郑威铜可不是什么初出棋坛的无名之辈，而是实打实的象棋大师。
因此郑威铜理所当然认为下一局棋，优势在他。
即便今天这十番棋已经注定是必输的局面，可至少赢这一把，不会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
现场观战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电脑手机直播屏幕前的那些观众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盯着棋盘。
期待着这局棋顾川会如何应对。
可最后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赢的那个人还是顾川。
如果有人细心注意时间的话，便会发现这局棋比上局棋结束得又要快上一些。
郑威铜手里拿着一颗黑子，迟迟无法落子，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落，滴落到了檀木棋盘之上。
嘀嗒！
声音清脆。
郑威铜目光涣散、无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棋盘上黑子已经所剩无几，那颗老将孤立无援，已经是一个死局。
正如此刻的他。
站在一旁观战的许赢川看到这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郑威铜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很生气，可他原本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在顾川出现之前，他甚至认为郑威铜日后有希望从王田毅手中接过象棋第一人的旗子。
可造化弄人。
与王田毅败的那两局棋不同。
郑威铜今日输的每一局棋，顾川都只赢郑威铜一点，可偏偏让先越让越多，就好似大人与孩童在下指导棋一般，在测试郑威铜的棋力。
尤其是这最后一局。
郑威铜好不容易凝聚起一些心气，想要证明什么，却是直接被顾川一巴掌给拍散了。
心气信心没了，之后职业的路难走了。
在旁观的人看来，从最开始认为的国家队队员内部的交流训练，变成了现在完全是单方面的虐菜。
郑威铜脸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谁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绝望。
而坐在郑威铜对面的顾川，不为所动，开始慢慢收拾棋盘的棋子，准备下一场对局。
十番棋，才下了四把。
在顾川看来，这么做，理所应当。
“第五局棋，你先。”
只是顾川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郑威铜落子，反而等来“滴答滴答”，雨点滴落棋盘的声音。
他抬起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
好家伙。
对方竟然被他下棋下哭了。
莫名其妙，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哭什么啊。
到了这一步，棋局自然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许赢川和电视台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对方心领神会，就要准备将镜头从顾川他们身上移开，之后再简单向许赢川这个国家队教练还有顾川做一个采访，便可以圆满结束今日的电视网络直播节目。
顾川打开系统面板，发现声望值已经从原先的四十多万涨到了如今的五十五万，而且这个数值此刻还在不断往上涨。
看着不断上涨的数值，顾川露出了笑容。
偏偏这一幕，被镜头给捕捉到了。
满脸笑容的顾川，与哭泣的郑威铜，在同画面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一幕，后来被网友们称作是华国象棋史上的世界名画。
之后，便是电视台采访。
许赢川与顾川两人分别对那些网络上造谣的言论做出了回应。
有了今日这场十番棋，事实胜于雄辩。
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哈哈哈哈，顾川最后这得意的笑容，太贱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痛打落水狗，就该这样。】
【郑威铜如今不仅输棋，还输人。为了自身利益，恶意造谣重伤别人，简直就是象棋界的败类，亏我之前还相信他。】
【我一直就在说，郑威铜在说谎，你们偏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
这才沉寂了没两天。
顾川再一次因下棋下哭了原国家队队员上了微博热搜。
最后郑威铜哭泣，与顾川微笑的视频，经过各种二创之后，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顾川当日在郑威铜微博底下的留言，也被人挖了出来。
那句“下棋的道理，只在棋盘上”，一时间广为流传。
当然也有一些所谓的“好好先生”，认为顾川这么做不妥。
有一个棋坛前辈，甚至直接在网上发言，说顾川下十番棋局局让先的行为，有点太咄咄逼人，尤其是最后面对一个哭泣落泪的失败者，还能露出笑容，这样的人品格一定也高不到哪里去。当然他也不忘批评一下郑威铜造谣的行为，以显示他并未有任何预加立场。
顾川一看发现的人，好家伙，还不是下象棋的。
一个下围棋的，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