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既然已定,楚萝便不再花其他心思,一心扑到自己的事上去。
“阿萝,你怎么又要偷偷出去,就算不备嫁你身上毒未解伤未愈,也不许你出去折腾”
陆亦芙逮住了正要出门的楚萝。
“娘,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没这么娇弱,你也不要把我当做寻常小女儿家来看”
说完楚萝扯出娘亲手里的衣袖,戴上斗笠熟门熟路悄摸的出了门。
陆亦芙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楚萝太有主见,她拿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女儿早就成她的依靠。
女儿楚萝孝敬,可以拿命她保护她。
只是女儿却极少听她的话,比如常常逃出府去,夜深才归,也不知去做什么。
江州最繁华的酒楼,庆楼门口,发福的叶老板时不时的就抬眼看看,忽然眼前一亮,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我的隐山公子呦,我的财神爷,你可算是来了,客人们都等候多时了”
中年发福的叶老板是楚萝老熟人了,很少站在门口来迎接她,这次倒是破天荒。
他对楚萝来的时间很是清楚,往常就算她再来晚些也,从未这么着急过。
“我不是一贯都这个时候来么,怎么今日你这么急?”
这是第三家,楚萝要易容来此,一贯会晚些。
叶老板严肃叮嘱她“今日来的客人不一样,你帮我好好伺候着”。
楚萝有些好奇怎的需要他亲自叮嘱“怎么不一样了,您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们愿意千金听你一曲”
“不就又是慕江州一绝,隐山公子的名号而来的嘛,至于大惊小怪”
楚萝故意不以为然的问客人身份。
“这次不同,人家可厉害着呢,上次无意间在楼外听到你的琵琶曲,就来问你和浔阳琵琶女有什么渊源”
叶老板把那天她走后人家来问的事情全告诉了她。
浔阳琵琶女,多少年没人说起过了,楚萝来了些兴趣“你告诉人家了?”。
“没有,我让他们亲自来问问你”
叶老板一脸的生意经,要是告诉人家,人家不再来不就失了门生意。
“奸商”楚萝评价道。
叶老板见楚萝不怎么重视,急了起来“奸不奸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等你好半天了”。
“还没到时间,我这是提前去,要加钱”
楚萝坐地起价,她要好好宰宰叶老板,这个抠搜得几乎成铁公鸡的人。
“加加加,祖宗,你快去吧,他们我实在得罪不起”
说着叶老板直接从店小二手中接过琵琶,递在楚萝怀里。
叶老板就是见着大官也不是这个模样,只有钱,才是他真正的敬畏。
这些人的身份让楚萝好奇起来,她相信叶老板对钱的嗅觉。
楚萝伸出一只手比划“平时的五倍”。
叶老板肉疼得皱眉咂舌“你掉钱眼里了,钱就那么重要?这是我帮你结交人脉,懂不懂?”。
楚萝反驳“用这话来糊弄孩子呢,你没掉钱眼里?我来这干活要是不为了钱,难道是辛苦来这里占个风头解个闷吗?”。
叶老板皱眉思索一番,又掐指算了算银两,最后一拍大腿“好,我答应”。
相比往日的他来说,这算是下了个血本,但赚得回来。
楚萝抱着琵琶,进了庆楼最大的雅间,行礼后坐了下来询问:
“三位贵人,想听什么曲子?”
“都行,你随便弹吧”
得到一人发话后,楚萝二话不说便弹起琵琶来。
琵琶声起,三人渐渐停下手中动作,专注于琵琶声。
楚萝弹的是一首寻常的曲子,只是她的弹法和领悟与旁人不同罢了。
夜色寂静,琵琶声遥,庆楼的客人停下交谈,就连楼外也有不少人驻足倾听。
一曲毕,三人皆是意犹未尽的模样,尤其是中间的那位男子目光直直的盯着楚萝的脸,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三人中最左边的那位直呼“弹得果真的好,我这不懂音律的都喜欢不已,赏”
他一说完,身旁小厮就举着四锭不小的金子过来递与楚萝。
楚萝看到这几锭沉甸甸的金子,由衷感慨叶老板当真好眼力。
这几位贵人出手真阔绰,才一首曲子的赏够她忙活月余了。
“谢三位贵人重赏,不知三位贵人如何称呼?”
楚萝有意探听他们是谁,看可否成为她金钱的助力,就算没助力多得些银钱也是好的。
“在下沐锦棠
,以前是个账房先生”主位之人率先开口。
三人年龄相差不大,坐主位之人衣着相对朴素典雅,年纪也最长,约莫三十八九,沉稳儒雅。
他给人一种清淡如兰的感觉,开口说话声音语气也让人觉着亲切柔和。
楚萝飞快在记忆中找寻与此人有关的记忆,但一时想不起来,想必前几世没有深的接触,也可能是有些记忆被掩埋起来。
每重生一次,她都会遇到一些新的人,也会失去些记忆,要遇到特定的刺激才会想起来,她早已经习惯。
“在下王佑实,南边的生意人”
左边的打赏银钱的富商开口,他最好识别。
只因,他全身所穿所佩戴之物,没有一样不是名贵难得之物。
凭借楚萝几世积攒的阅历,看出这人绝不是一般的富户。
他言语举止不拘小节,一身极品富贵之物也没能压了他的气度,这类人十有八九是有家族底蕴的富人。
而且王佑实这名字,楚萝有点印象似乎在哪听过,但还是一时想不起来。
“最右边的是我结拜的二哥肖远翼,也是个生意人”王佑实继续开口介绍。
最右侧的肖远翼看似不怎么起眼,但楚萝看出他应是三人中最为有钱之人。
他手中把玩之物,古朴典雅,只一枚便可把这江州最好地界的庆楼买下三五个。
可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对,更是可遇不可求,这种东西富贵人家得供着,可他只当个玩意。
此外,他戴着的扳指的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这人名也有些耳熟,可一下子楚萝还是想不起来,只能看后面会不会有机会记起些什么。
难怪叶老板会如此重视这些人。
楚萝与三人交谈一番,看着眼前这三个富贵闲人,早生了想结识的意图,现在的她实在需要钱。
“三位贵人还有没有特别想听的曲子”
楚萝开口询问,以前一曲毕她就会走了。
“公子可会弹奏《一江秋》”沐锦棠开口询问。
楚萝一听他问这曲子,便知沐锦棠是借着问曲在问人。
这曲子摆明是在问,她是否真认识浔阳琵琶女。
《一江秋》是浔阳琵琶女当年所创,会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少,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提这曲子。
“那我就给三位弹《一江秋》吧”
楚萝有心结识他们,也不推诿,直接弹了起来。
一江秋,取意自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描绘的是高人江上垂钓的情形。
一件蓑衣、一顶斗笠、一叶轻舟、一支钓杆,垂钓者一面歌唱,一面饮酒。
虽然独自钓起一江的秋意,在逍遥中,又深藏些许箫瑟和孤寂。
楚萝的琵琶过于传神,让人身临其境。
她像是以手为笔,以琵琶声作画,又像是以琵琶在讲述浔阳江潇洒钓客的垂钓之景。
一曲毕,三人不约而同的大赞,尤其是沐锦棠。
他怔怔的看着楚萝,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总觉有故人之感。
但眼前人却没有故人之姿,模样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年岁也对不上。
“冒昧一问,隐山公子与浔阳琵琶女是何关系?”
面对沐锦棠的询问,楚萝一时没有开口。
浔阳琵琶女已经消失很多年,很少有人会再提起她。
“公子别多虑,多年前在下有幸听过浔阳琵琶女的琵琶,仿若仙乐一般,一江秋也有别人能弹,但极少有人能弹得与浔阳琵琶女弹得如此像”
沐锦棠很会观察人的表情,更善解人意,解释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