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的?
裴颂之闻言多看了两眼那个脏兮兮的玩偶。
然后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他又从常理上推测了一下,觉得更是不可能。
自己小时候穷的饭都吃不起,哪有闲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绝不可能是他送的。
造谣!
许格言摆明了就是在造他的谣!
裴颂之懒得理这种无聊的事情,刚想回车上。
一直站在他身后遮阴的女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出声。
“这是谁送你的啊?”
这就是许格言。
一个好奇心强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
林欣欣直到这一刻才看清裴颂之高大的身影之后的女人。
刚才许格言一直站在后面,林欣欣没有看到她的脸。
林欣欣颤颤巍巍地指着许格言。
“你...你是许总?”
今天上午刚见过的,那个架子很大,告她黑状,新上任的副总。
林欣欣有印象。
许格言不知道自己在林欣欣心里,已经是这样一个刻薄形象。
要是知道的话,她不会觉得裴颂之不解风情,甚至还会帮着裴颂之再骂狠一点。
此刻吃瓜心理占据上风,许格言友好地对着林欣欣招了招手。
“哈喽啊,你叫林欣欣对不对?我叫许格言,这是我们集团的裴总,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裴总说,裴总很爱自己的员工的,你要是真的有困难,他不会坐视不理。”
这一招祸水东引真的是妙。
听到裴颂之的身份,林欣欣立马扭曲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整个人退到了一边。
不挡路了。
“裴...裴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娃娃是我小的时候邻居哥哥送的,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这么伤心。”
林欣欣湿漉漉的眼神看向了裴颂之,欲说还休。
她眼前还没有认出这位就是小时候的邻居哥哥,但是对着这么一位哪哪都符合她标准的长腿多金男,林欣欣又摆出了自己招牌的湿漉漉笑容。
许格言看得分明。
她都帮忙把梯子搭到这里了,按照原书剧情,裴颂之肯定是要听林欣欣诉说完自己的青春往事。
而后又根据这些充满熟悉感的桥段和旧物上演一场认亲的大戏的。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今天的裴颂之半点都不想了解。
只觉得林欣欣是来碰瓷的,许格言是来捣乱的。
烈日之下,全场就属裴颂之穿的最多,他不怕热,不代表他可以在35度高温下接受太阳长时间炙烤。
他是人,不是烤牛肉!
再说了,马上要点饭点了,他还有饭局要赴,没空跟他们扯这些有的没的。
纯属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林欣欣,据说是AZ前台。
人事部的人怎么做事情的?
怎么什么人都招?
“现在还没有到十二点,还没有到中午午休时间,你既然是AZ的员工,为什么擅自离岗?”
林欣欣听到这句指责,原本还粉面桃腮的脸霎时间退了血色。
她早退当然是有理由的,为了约会。
厉霆深在这附近,要请她吃饭。
厉霆深平时都忙,难得有空。
林欣欣就想着偷偷溜出来一会,应该也不要紧。
哪知道这么倒霉,正好碰到总裁了。
林欣欣咬牙。
要说最坏的还是这个许副总,要是刚才,许副总不点出来她是AZ员工,总裁不认识她,自然事情也就过去了。
“回去通知人事部,她本月的全勤奖扣光。”
裴颂之这话是交代给许格言的。
然后立马转身走向了宾利。
这地方多待
听到厉霆深的名字,裴颂之沉冷的眸子里迅速升腾起一团风暴。
听到许格言说,要她在他和厉霆深之间做选择,她也选厉霆深。
这团风暴又迅速扩大,直到整个车子里面都蓄满了高压。
林叔战战兢兢的,以为是自己没把刚才的事情处理好,害得老板迟到。
光速道歉。
“裴总,对不起,是我优柔寡断,拖泥带水,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
“不关你的事。”
【确实不该怪林叔的,这个丑猫猫毕竟不是林叔送的嘛。】
裴颂之:......
也不是我送的!
快联系宁城报社,我要登报,发布公开声明,还我清白!
可惜裴颂之心里的呐喊没有人听见。
——
吃饭的地点在一个很隐秘的园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水池里莲花盛开,还能望见几尾锦鲤正在悠游戏水。
院子里放着大块的冰鉴增加凉意。
夏日的暑气在这里消失大半。
这是专供商务人士宴请聚餐的场所,风雅私密、环境幽美。
包厢定在888,组局的人叫王德明,老早已经在包厢门口候着裴颂之大驾。
见裴颂之带着许格言走近,连忙徒手掐了手里的烟。
还招呼里面的人:“今天有女士在场啊,烟都别抽了,说话也要注意点分寸啊,嘴上给我装个把门的。”
包厢里面立刻传来迎合声。
“服务员,帮我拿个烟灰缸,今天有美女在场,咱们啊,就绿色聚餐。”
“是是是,王总说的对。”
“吃点清淡的,那些荤的油的就都不上了。”
裴颂之如今是如日中天的AZ集团的掌门人,平时很少有人请得动他。
裴颂之才是最大的话事人。
AZ的项目确实如许格言所说,是如今市场上的香饽饽。
多的是人想分这杯羹。
许格言是在这一刻,真正感觉到裴颂之的实力的。
宁城这么多生意人,只有裴颂之没有靠着父辈庇佑,硬生生靠着自己爬到今天的位置。
这群商场上的老狐狸或多或少的都有点看不上裴颂之的背景,偏偏人家拳头硬,实力强。
他们为了利益不得不对自己看不上的人点头哈腰。
男人的场子总是少不了烟酒美人,因着女士在场,他们已经把美女这个部分砍掉,烟也没抽。
要是再不喝点,还有什么应酬的快乐。
“裴总,来点红的?”
“不了,下午还要开会。”
裴颂之淡淡拒绝,他酒精过敏,向来是很少喝的。
“不是吧,裴总,烟酒女人都不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叫陈硕,一身西服也遮不住身上的吊儿郎当。
坐没坐相,傲慢都写在脸上。
裴颂之对这种闲杂人等向来不予理会,眼神都欠奉一个。
陈硕见请不动他,把矛头对向了许格言。
“裴总不喝,那美女来点?美女不会不知道,这种场子里,女人的作用吧?”
他这话说得几乎就是露骨又下作了,陈硕身边的几个人都传来心照不宣的几声笑。
许格言刚想回怼。
裴颂之已经出手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教育。”
他冷厉的眼风一扫,寒气森森,陈硕那一圈的人都不敢造次,整个包厢的人噤若寒蝉。
王德明出来打圆场。
“那果汁?”
裴颂之看了一眼许格言,说了一句:“橙汁吧。”
现场这群人哪个不是人精。
闻言哄笑一声:“好好好,把酒都撤下,都换成橙汁,补充vc,对身体好。”
裴颂之酒精过敏,所以AZ的台前业务他很少参与。
他们俩术业有专攻,他更多时候负责决策。
这顿饭后半程算是吃的=得宾主尽欢,句句不在聊生意,偏偏句句都是生意。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每句话都跟在玩聊斋一样。
只要裴颂之露出半句口风,今天这顿饭就没白吃。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隔壁好像有厉家的小公子在啊。”
“哪个厉家?”
“海城厉家,你不知道啊。”
“厉平山那个厉?”
“正是。”
“那可得去敬一杯,服务员帮我拿瓶赤霞珠来。”
许格言观察到,裴颂之的手是从听到厉平山三个字的时候,开始变得使劲的。
力道大到快把手里的玻璃杯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