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啸卿。
这个老五于啸川的亲弟弟,虽然性格木讷,不喜多言,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但,越是这般直来直去的秉性,越是天生克制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何况,沈卓既然亲自送他去了军部,人脉,学习环境,哪怕负责培养他的老师,都会接入最顶尖的资源。
“我和沈雕寺的纠纷,归根结底是个人恩怨,无关其他。”沈卓着重提醒,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这的确算得上肺腑之言,他要杀沈雕寺,但不至于滥杀无辜!
当年,沈卓还小,龙太子更是躺在襁褓里的婴儿,归根结底,于这么个小儿子并无直接牵连。
只要不主动招惹自己,沈卓还没狭隘到,将怨气发泄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何况,他沈卓若想培养下一代接班人,譬如于啸卿,资源方面需要接入,磨刀石或者垫脚石,也需要留一两个,甚至更多。
有对手,方能快速成长。
有竞争,方能有压力刺激个人,不断逼迫着自己早日独挡一面。
而,无论李文渊,还是沈卓,这些隶属各自领域的头部存在,均会考虑接班人。
因为培养的时间跨度久远,这样的接班人,基本隔代上岗。
并且,中途的观望期,也重之又重。
比如李文渊,数十年前许以厚望,同时投入不少精力栽培的接班人,因为自身原则问题,已经彻底放弃,如今在某个闲置上混吃等死罢了。
权利的游戏,向来如履薄冰。
一步走错了,后续就不存在什么绝地翻盘的可能性。
李文渊如今之所以处境尴尬,无外乎自己钦定的接班人,也就是唯一门生出了大问题,但凡没有差错,政敌在清算的阶段,绝对会手段偏柔和一点。
毕竟,自己总有退休的时候,真要往死了整治对手,假以时日,对手的门生成长起来,自己就会被整治。
算是一种因果循环!
何况,权利角斗从来就不止两个派系,都说*如战场,其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敲定接班人这种技术活,完全赌命赌气运,你小子可要慎重。”李文渊按按沈卓的肩膀,无声而笑。
这个年过完,无论是杭城,还是帝京,注定都不太平。
也不晓得,事情会闹到哪个地步。
“神仙打架,小鬼靠边。”李文渊龇牙,属实算得上神仙打架,类似杭城这种体量的所谓豪门,压根没有参与角逐的资本。
“听说,你暗中摆了帝京宁家一道?”李文渊想起这事,好奇询问。
沈卓罕见的露出一缕笑容,自己倒霉而已。
“宁家这些年,从未放弃寻找三小少主,哪怕苏老相国那边,宁家都硬着头皮试探了多次。”
“如今,算是彻底排除帝京这些超级豪门的嫌疑。”
换言之,最终瞒天过海,轻而易举让三小少主人间蒸发,没超级豪门介入,只剩一个人能办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人真在你这?”李文渊追问沈卓。
沈卓小心翼翼的用浆糊,黏住艳红灯笼纸,然后高高托举,征询李文渊的评价,“怎么样?”
“挺好看的。”李文渊敷衍了句,转而双手搭住膝盖,抬起脑袋,望着院子外的袅袅青山。
因为天气缘故,又有小雨不告而来。
山里开始泛起一层层白雾,缓慢升空,犹如仙境。
“缺个证婚人,就你了。”沈卓将做好的灯笼递给余莲,站起身,拍拍双手丢出这么一句话。
余莲,曹英,以及与曹英聊天的中年男人,几乎同时间回望沈卓。
李文渊目光凝重,神情一片复杂。
下聘书这种喜事,但凡讲究点,确实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证婚人,若是放在眼前,李文渊非常乐意效劳,然而……
“非娶不可?”李文渊为难。
沈卓点头,“非娶不可!”
“什么时候下聘书?”许久,李文渊闷闷不乐着提及。
沈卓揉揉鼻子,应该快了。
此时,家家户户都在除旧迎新,纳兰氏同样不例外。
何况这一年,于纳兰氏纳兰添香,意义非凡。
世纪大婚只要圆满落幕,以后她就是江家的儿媳妇,届时,哪怕距离娘家很近,也注定了会很少回家。
将闺房里的一些旧物,挨个取出来除完尘,忙活一小阵的纳兰添香,宛若一介贵|妇,坐在闺房门口喝茶。
丫鬟们正在忙前忙后。
院子里的鲜花,也有不少盛开了,娇嫩,鲜艳,清风缓慢浮动,枝蔓摇摆起来异常美观。
恍惚之间,似乎想起那个贱女,生前最喜欢养些花花草草,时不时还要抱着棵向日葵逛街。
凑巧。
院子里还真有几株向日葵,堪堪长成,初具规模。
“小翠,你去备车。”纳兰添香突发奇想,临时提醒左手边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去备专车出门。
丫鬟讶异,“小姐,这个点您是要去哪儿?”
“嘿嘿。”纳兰添香目光微亮,这两天,自己即将大婚的请柬,差不多下发完毕,独独少了那个贱女。
再想到,最近一年半载,都没怎么涉足过那个贱女,安放在外面的墓地,纳兰添香就忍不住有点激动。
“姐姐,添香要结婚了,您那时候可是最疼爱我的,怎么着,这份请柬,也该送你一份。”
纳兰添香暗自嘀咕,蠢蠢*的心情,已然无法按捺。
等吩咐完贴身丫鬟,将院子里的向日葵打包起来,向来雷厉风行的纳兰添香,便这么出了门。
天气阴沉。
劲风如刀。
这样的日子,其实不适合出门,无奈着急炫耀的纳兰添香,故作好心好意搂着一束大向日葵,独自来到了杭城公墓。
数月前,这里进行过一场大修,公墓关闭,拒绝外人入内。
纳兰添香只当是直属部门的正常流程,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一身奢华打扮的纳兰添香,终于赶至目的地。
与一年多前,并无太多改变。
甚至连上山的路,纳兰添香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眯着眼,嘴角泛起一抹阴笑,“贱女,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