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会议室。
茶香缕缕,弥漫大厅。
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们,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些事情,偶尔传来硬朗的笑声,欢声笑语一派和谐。
排在副坐的于连海,与沈卓有过一面之缘。
虽说,沈卓不太记得这么个老家伙,但于连海对沈卓的五官相貌,可谓刻骨铭心,化成灰都认得。
当初要不是陈素山突然改变立场,劈头盖脸给了自己两巴掌,以致于后面阵脚大乱,失了分寸。
否则,于连海这号人物,怎么会狼狈到在沈卓这种年轻人手上吃亏。
如今有帝京的老牌学者撑腰!
于连海信心很足,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斜着身子架起二郎腿缓缓晃悠的余姓老人,气态甚好。
“葛老,您在帝京好歹也是呼风唤雨级别的人物,这些年,可有什么后起之秀,入得了您的法眼?”
于连海突然开腔,询问坐在夏之言右边主要席位的老者。
老人蓄有半臂长度的羊角胡,穿着偏向故人,骨骼很大,约莫有一米八身高,光看五官,无法判断具体年纪。
听闻于连海询问,本名葛仓的老者慢慢悠悠捋动羊角胡须,笑容跃然脸上。
于连海见缝插针,“就我刚才和您提及的那个,杭大前不久招聘那位,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有为,仪表非凡,葛老等会见着了,肯定非常感兴趣,只不过……”
先捧后杀!
夏之言已经吩咐夏摇去邀请沈卓,只不过人还没到场。
此时,于连海的一番‘美谈’,瞬间让集体的关注度偏移,临了的话里藏话,吸足了大众的胃口。
“哦?”葛仓扬起发白的眉毛,好奇问道,“只不过什么?”
“哎。”
于连海故作叹气,随之娓娓道来,“这孩子大概是仗着自己毕业于帝京军校,有点,有点那个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夏之言听着于连海的话,连忙补救,语气略显生硬,“于老,背后议人是非,不好吧?”
于连海讪讪微笑,没有搭理夏之言。
“年轻人嘛,有点傲气没什么不好,凡事有度,别过线了就可以。”葛仓哈哈笑着,神情正常。
其实。
大家都不是傻子。
于连海话里藏话,谁又听不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紧随而至,堪堪消停点的于连海眼睛一亮,然后侧着脑袋,架起二郎腿提醒葛仓,“葛老,人到了。”
“究竟是不是我胡说八道,您亲自考察一番便知。”
“于某一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可不是那种没事喜欢嚼人舌根的货色。”
沈卓迈步进入,多达六道目光齐齐扫视过去,其中又以于连海的眼神,最为玩味,话里依旧带刺。
“少卿,来,坐我这边。”夏之言起身挥手,并冲着葛仓一阵美言,“葛老,这就是少卿,挺斯斯文文的后生。”
“嗯,长相不错,有股精气神在。”葛仓点头赞许。
夏之言说完,就要拉着沈卓坐到自己的位置旁边,先前已经留了空位。
咳咳!
正在这时,于连海不痛不痒的咳嗽声响起。
本该活跃的现场气氛,突然呈现短暂的凝滞。
“夏老,无规矩不成方圆,您贵为杭*长,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吗?”
于连海反手贴向自己,再示意葛仓,“葛老,我,以及你,还有在坐的各位,哪位不是有身份的长辈?”
“小字辈的后生,让他站着就好,坐什么坐?没大没小。”
夏之言怒火中烧,若不是碍于情面,早他妈掀桌子了,本来就是私下的小聚会,尽扯些乱七八糟,迂腐的规矩。
葛仓并未吱声,只是笑眯眯盯着沈卓,也不知道是真得欣赏,还是有其他意思?!
于连海余光瞥过,继续耀武扬威道,“葛老的茶喝完了,你,赶来去续一杯。”
“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从帝京军校毕业的,年轻人,你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东西要学。”
沈卓始终保持微笑。
葛仓依旧静观其变,余下的几位老者,有人双手环抱,有人撑着下巴,有人低头喝茶,果真大佬和大佬碰头,各有各姿态。
于连海就更随意,斜着身子,二郎腿架起,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你要喝茶?”沈卓突然询问葛仓。
葛仓一愣,心思微微变化,他对沈卓的第一印象其实挺好,只是,这么大大咧咧问一句,是不是不礼貌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略感抹了面子的葛仓,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之言抚摸额头后悔不已,明知道来者不善,还硬着头皮将沈卓请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多好?
“这是什么混账话,让你过去倒杯茶,听不懂?”
于连海脸色彻底阴沉下去,茶水见底一眼可见,用得着这般直来直去的再问一遍?
“我就说这小子恃才傲物,没大没小,您看看,葛老,他对你说话都这么冲,真是欠收拾。”
葛仓摆摆手,表示无恙。
沈卓挪动步伐,还真续了杯热茶,单手递给对方之余,葛仓的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不过还是接住。
于连海更是咋咋呼呼,要好好教育沈卓一番,别动不动没大没小!
“听闻你是帝京军校毕业的?”葛仓就着茶沿,缓缓吹气,明知故问道。
沈卓居高临下,细细打量葛仓。
“葛老问你话,是哑巴了还是聋了?”于连海又在上蹿下跳。
“当年在帝京军校旁听过,也算不上正统的科班生。”沈卓如实回答。
“什么?”但就是这句话,让葛仓整个手臂剧烈颤抖起来。
噗!
一番走神,茶水烫了嘴。
茫然站起的葛仓,怔怔盯着沈卓的脸,神情逐渐复杂。
“你说你不是正统的科班生?你是哪一届?”
葛仓忽然觉得这么问沈卓,有失礼貌,于是转头询问夏之言,“夏老,您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你也没问啊。”夏之言表示无辜。
这句话,让葛仓整个脸都开始发青了,先前隐隐约约听到于连海称谓起沈老师,姓沈。
那只能是,帝京军校有史以来最具传奇的旁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