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现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深深的吞了口唾沫,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诡异的气氛,开始弥漫全场。
段清风先是张大嘴巴,似乎,还没从震惊之中,彻底醒悟过来,稍许,这位段氏掌门人开始老泪纵横!!!
他从小看到大,这辈子最疼爱,最宠溺的女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彻底断了生机。
“吴怀真。”段清风不敢找沈卓发难,他只能瞪着血红色的眸子,冷冰冰的盯住吴老爷子。
“怎么?”沈卓挑眉,语气淡漠,“开始心疼了?”
“她是我女儿。”段清风鼓足勇气,看着沈卓,一字一句,近乎癫狂般,声嘶力竭咆哮道。
“呵呵。”
沈卓回应他的,只是一抹冷笑,一抹毫不掩饰,非常明显的冷笑,“你的女儿,欺负别人的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这一步?”
“何况,是欺辱一个过世多年的苦命人?”
“怎么着,你的女儿是人,别人的就不是?你的女儿,值得心疼,别人的就不值得被心疼了?”
段清风,“……”
这位段姓老家主,被沈卓前后两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数次张开嘴,数次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心疼吗?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现在就这么眼睁睁的目睹着她死了,死在自己的眼前,怎么会不心疼?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沈卓说的这番话,同样在理,心疼自己的女儿没错,但不是,羞辱别人孩子的借口!!!
咔哧。
段清风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要发泄,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握紧拳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任由五指鲜血淋漓。
众人低头看着这位老家伙,神色没有半点怜悯,更没有所谓的同情。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众人可是不曾忘记,段清风不止一次,借着夸自己女儿段颖,暗戳戳的踩吴青青一脚。
什么自家女儿,得天眷顾注定了此生,辉煌又幸福,相反,吴怀真那个贱女儿,就是命短,年纪轻轻便葬送了性命?
什么贱女早亡,也是好事,至少不用亲眼目睹着,自家女儿前途无量稳扎稳打,这辈子都压她吴青青一头,直到,给段颖做牛做马都不配?
“一起送上路。”沈卓挥挥手,吩咐阿刁。
阿刁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事已至此,这场所谓的八十大寿,也该告一段落了,无论是段清风,还是段颖,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而,在场的这批,兴师动众,恨不能一鼓作气,将吴家踩死的参与者们?
“我吩咐人处理吧。”韩忠回头,示意身边的一位随从,开始着手驱散人群,然后接管现场。
吴怀真看出韩忠,千里迢迢来南岭,为的就是沈卓。
而,这位隶属于国家层面的老人向来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只怕待一会儿,便会着急离开,重返国都。
故此,吴怀真也没有打扰双方,等事情结束了,他再找自家这位外孙好好聊聊。
十分钟之后。
沈卓和韩忠,一前一后,出现在吴家后院。
韩忠欲言又止,中途,目光一遍又一遍,看着沈卓的两侧膝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吱声。
两人心有默契,一个抬头看着湛湛蓝天,一个握着轮椅手柄,步伐缓慢的行进着。
韩忠本以为,自己这趟过来,能够再看见,昔日里的王者。
可惜,他还是那个他,他又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曾经顶天立地,巍巍脊背犹如山岳般的存在,终归被疾病压垮的脊梁骨,如今,只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
“您这位老人家,寻常应该很忙的。”不多时,沈卓还是开口了。
韩综点点头,也不管沈卓有没有看见。
“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去,这一路赶来,于你这把身子骨而言,挺为难的。”沈卓柔声提醒道,“我就不留你吃完饭了。”
“我会好好善后,将你的消息,彻底封锁在南岭。”韩忠提及另外一个话题,语气笃定道。
沈卓感慨,“封的了一时,封不了一世。”
韩忠微笑着点点头,手心一握,化成拳状,“王者,终要归来。”
双方不需要太透彻的交流,也不需要说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
不过,韩老爷子心情不错,至少脸上的表情做不得假,他先前见到沈卓,还有点遗憾和委屈。
为沈卓感到遗憾,更为沈卓感到憋屈。
只是……,此时此刻,再回过头来仔仔细细的咀嚼咀嚼,自己似乎,将沈卓想象的太简单了。
这个在关外,从不打败仗的传奇存在,这个曾经无数次,逆天改命的传奇存在,如果真的那么不堪,又岂会走到那个位置?
本就不是非凡人,无法用常理去评价他。
韩忠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伸手递到沈卓的膝盖上,“这是当初,参与围剿你的各大势力的名单。”
“我从中特意标准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你要不,自己走一趟?”
沈卓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以沈卓现如今的情报网,想要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些东西,存在一定的难度,而且挖的不透彻。
但如果是韩忠出面,这位握着国家机器的存在,能够连根拔起,并将所有参与人,一个不剩都挖出来!!!
当日,他传出即将病逝的消息时,可是有不少大势力或与沈雕寺合作,或擅自做主蠢蠢欲动,恨不得一鼓作气,将自己彻底弄死。
最后,虽然这场风波不了了之,但做过的事情,并非自己选择了遗忘,就能完全的一笔勾销!!!
现在!
也该到了,他沈卓亲自下场,算总账的阶段了。
“那……,老夫走了。”韩忠确实没有时间逗留,与沈卓简单交流了几句,便打算重返国都。
沈卓没吱声,坐在原地。
韩忠迈出几步,又回过头,静静的望着沈卓的背影,太阳直射而下,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晕,落在他身上,像是染成了一层金装。
只不过,还是没有他穿军装时好看,尤其披上那件蟒袍!!!
沈卓抽开信件,凝望着名单上标明的一个个名字,背景,以及所在地。
最终,他食指一点,落在了一位,名叫蒋生,家在东泰市的男子身上,蒋氏集团的董事长。
沈卓对此人并无印象,也从未见过,更不曾打过交道。
哪怕到现在这个节骨眼,这位蒋姓男子,于自己而言,都是一个陌生人。
之所以被沈卓重点关注,根本原因在于,这个人出身自东泰市,也在东泰市逐步发展起来的。
而,东泰,同样是阿刁所在的家乡。
如果没有韩忠,临时送上来的这份名单,沈卓的原定计划,下一站就是去阿刁的故乡,东泰市。
“缘分,妙不可言。”沈卓合上信件,塞入自己的口袋,然后,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间时分。
吴怀真,吴天来,吴天恩,以及吴康,吴潇这些晚辈,包括沈卓在内,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相较于以往的气氛,今天的饭局,有点沉闷。
大家也略显拘谨,最后还是老爷子,主动拿起筷子,提醒了句,“快吃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来,外孙,这个给你。”吴怀真很随意,很自然的夹起一块红烧鱼,递到了沈卓的碗里。
下一秒。
吴怀真回撤的筷子,愣在了半空,众多家人更是诧异的看了眼吴怀真。
许久,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自嘲一笑,他本以为自己很难接受沈卓,尤其在得知,他真实身份是北瞾天王之后。
现在看来,多虑了,内心的真实,早就战胜了个人理性,接受了北瞾天王是自己外孙的事实。
“我明天去外地了。”沈卓示意大家一起吃饭,中途,和吴怀真交代道。
这次,他在南岭待了不少的时间,名义上说,在等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其实,还是想和自家外公多相处相处。
此间事了,沈卓也该离开了。
吴怀真并不意外,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有时间……”
“放心,这里是我的家。”沈卓微笑着说道,既然是自己的家,肯定会常回家看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吴怀真彻底轻松下来,果断为自己和沈卓,斟了一杯酒。
吴康也扭扭捏捏站起身,朝沈卓敬酒,“哥,一路顺风,这杯敬你。”
吴天恩虽然和沈卓起过冲突,好在没造成什么大的后患,一杯酒敬完,双方也算冰释前嫌,毕竟是舅舅。
第二天。
商务车低调的离开南岭。
而,此时的南岭本土,已经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改变颇大。
曾经,只差一步距离,便能登顶本土新贵的段氏,最终倒台了,轰然崩塌,荡然无存!!!
半个小时之后,商务车速度加快,一路往东,这次随行的依旧是曹英和阿刁两人。
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沈卓拿出信件,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蒋生!!!
阿刁若有所思,因为先前曹英就摸排过东泰,并共享了信息,故此,阿刁于东泰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姓蒋?”阿刁顿了顿,总算想了起来,她小声嘀咕道,“蒋氏集团?东泰市第一豪门?”
好家伙,这还没抵达东泰市,沈卓就不声不响,盯上了东泰市第一豪门的家主蒋生?
等她定睛一瞧,得知沈卓盯上此人的具体原因之后,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杀意,“罪该万死!!!”
区区一个家族,竟然参与围剿沈卓的计划?
若不是沈卓今天重新提及,阿刁都差点忘记了,当初沈卓命悬一线的时候,多少人恨不得,趁他病要他命?
“又有好戏看了。”阿刁寻思收敛神态,眸光兴奋。
蒋氏集团算得上东泰最大的势力之一,蒋生更是一代风云人物。
不过,这个人是半路发家,换句话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发户。
因为缺乏文化和涵养,在管理公司和教育后人方面,一直是他的弱项,不过没关系,现如今的蒋生在东泰只手遮天,即便后人不作为,也没关系。
谁敢招惹他蒋生?
蒋生唯一的儿子,叫做蒋天纵,是个沉迷美色,喜好花天酒地的主,是东泰最为风流的富家子弟,没有之一!!!
沈卓和阿刁,曹英提了几句之后,便再次休息,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砰!
车厢猛得传来一道撞击声,貌似有车撞到了侧边,猝不及防之下,沈卓突兀的睁开眼。
出车祸了?
“我去看看。”曹英瞅着沈卓没事,放下心来,这种交通事故不算太大,勉强够应付,这边刚要下车。
引擎盖开始传来一阵拍击,“妈|的,你们是不是眼瞎,怎么开车的?老子的劳斯莱斯魅影,都被剐蹭出一个坑了。”
“草,赶紧滚出来赔钱,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话的人,声音很大,各种粗口不绝于耳,迎来周边不少车主,探出脑袋观望着。
沈卓抬起眉梢,盯了曹英一眼,曹英连忙探出车窗,大致估摸了下距离,答复道,“明明是你们强行变道。”
这辆劳斯莱斯拥堵路段强行变道,然后造成碰撞,明明有错在先,对方竟然开始恶人先告状?!
“草,不长眼睛的小东|西,都说了,是你们的车蹭了老子的座驾,还缩在里面干嘛,滚出来,砰砰砰。”
驾驶室外,这位五大三粗,留着光头脸上有道疤痕的魁梧汉子,眯着小眼睛,瞪视曹英。
兴许是认出曹英不是正主,歪了下脑袋,借助前窗,扬手竖起中指,指向坐在后面的沈卓,“那个,就你,赶紧滚出来。”
沈卓无动于衷,甚至连看这种人一眼都没兴趣,流|氓地|痞罢了。
曹英心领神会,等光头挺直身体,继续喋喋不休喝骂的时候,他别了别衣服,半截刀锋,闪出犀利的光泽,“再废话一句,我听听?”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横的。
果真,一物降一物!!!
“咕噜。”壮汉下意识吞了吞两口唾沫,立马闭嘴,这他妈什么人,随行佩刀?
一时间,壮汉进退两难,本以为是个软蛋,趁着车被撞了,狠狠的宰对方一笔,不成想,遇到个狠茬子?!
数米之外。
已经被迫停在一边的劳斯莱斯座驾内,一位五官冷艳,气质非常高傲的浓妆女子,瞧着公路边,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光头壮汉,顿时没了动静,疑惑不解。
“杨姐,要不我出去看看?”女子身边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杨姓女子点头臻首,语气严厉中带着点不耐烦道,“下午一点之前,必须抵达目的地,快点处理。”
“告诉对方,耽误了我杨玉儿的行程,轻饶不了他。”
一头天青色长发,看起来精致干练的女经纪人,下车之后,迅速靠向光头壮汉,边走边呵斥道,“李猛,让你快点处理,怎么磨磨唧唧的?”
此时,光头男子李猛,双手搓动站在原地,有苦不敢言。
而,本名周小静的女经纪人,已经露出十分烦躁,并且不高兴的神态,“杨姐下午三点,必须见到蒋天纵蒋大少,耽误了日程,你付得起责任吗?”
坐在车里,纹丝不动的沈卓,与阿刁对视了两眼。
蒋天纵?
怎么听名字,这般耳熟?
下一秒,沈卓眼睛一亮,这不是蒋生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东泰市,最为著名的风流富二代。
沈卓忍不住嘀咕了句,果真是,缘分,妙不可言。
“我跟你说,还有更离谱的,这女人,是个明星。”阿刁视线望向前方的劳斯莱斯座驾,吐槽道。
沈卓,“……”
“你怎么知道的?”沈卓好奇询问阿刁。
“我猜的。”
阿刁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刚才无聊,刷东泰本地新闻时得知,蒋云的儿子蒋天纵即将开生日宴会,其中就邀请了,大明星杨玉儿。
沈卓摸摸鼻子,有点无奈,这趟东泰之行,看样子不怎么太平啊,这还没进入市区,竟然和杨玉儿的车撞到一起。
以这位女明星的知名度,怕是要扯出一大堆连锁麻烦。
果不其然,还没靠近前车窗的周小静,对着车顶,就是一阵猛烈拍击,“出了交通事故,缩在里面就能逃避责任了吗?还不滚出来协商解决。”
“知道你们撞着谁的车了吗?告诉你们,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杨玉儿小姐。”
此话一出,原本就在放缓速度,沿途看热闹的车主,顿时发出阵阵惊呼,无数双涉猎的目光,回转到那辆停靠在旁边车道上的劳斯莱斯座驾。
“竟然是大明星杨玉儿,可惜啊,她没下车,不然能一饱眼福。”
“也是蒋大少人脉广博,连这种明星级别的美人儿,都能轻而易举的请到家里做客。”
路人跟着起哄,让这场简单的车祸,变得不简单。
“赶紧滚出来。”女经纪人周小静,从引擎盖绕到后窗,连着用力拍了后窗几下。
阿刁不胜其烦的摇下窗户,首当其冲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咄咄逼人的脸孔。
周小静扬起小脑袋,语气不善道,“谁是车主,赶紧下来,我有话要问。”
沈卓正襟危坐,不为所动。
阿刁挑了挑眉毛,神情不耐烦道,“这位女士,这场车祸我们才是受害者?怎么,反而你们很委屈?”
“废话。”
周小静瞪眼,恶人先告状道,“如果你们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我们会撞到一起?”
“强行变道怎么说?”阿刁反问。
其实,这场交通事故。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是劳斯莱斯急于赶路,连着违规变了几次道,最后因为反应不及时,撞到了沈卓的商务车。
“我说是你们的责任,就是你们的责任。”周小静环抱双臂,竟是蛮横不讲理起来。
阿刁无奈耸肩,回头看了眼沈卓。
周小静顺着瞄了过去,猜出沈卓是车主,于是怒气腾腾道,“你是领头的?我刚才叫你下来,你为什么不下来?坐在里面,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知道你们撞的是什么人吗?”
唰!
阿刁突然五指勾起,一把拽住周小静的脖子。
二话不说,强行将她拉近半个身位,差点就从车窗,硬生生给揪了进来。
啪!
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然后才是阿刁慢悠悠的声音,传入耳畔,“第一,错在你们,别恶人先告状。”
“第二,你嘴巴太碎太臭,真以为嘴皮子利索,就能颠倒是非?然后,我就怕了你?”
阿刁冷笑,又是连带两个巴掌送了出去,“第三,再废话,我立马扇烂你的嘴,信不信由你。”
啪!
最后一巴掌,扇得周小静七晕八素,踉踉跄跄。
倒退几大步,等她反应过来,殷红的血迹已经染满半张脸,此时此刻她大脑一阵空白。
她被打了?
她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连着抽了好几个巴掌?
“你,你这个下|贱的女人,竟然敢打我?”
周小静哆哆嗦嗦指着车子里的阿刁,声嘶力竭咆哮。
阿刁拿出一块大大泡泡糖,一边咀嚼,一边笑容玩味,“是的哩,我打了你。”
周小静怒火中烧,转过脑袋,就冲着旁边的李猛呵斥道,“你是瞎子吗?没看见我被这个贱|女人打了?”
“还不拖她出来!”
李猛,“……”
我他妈,要是敢动,还轮得着你来吩咐?
周小静愣了愣,视线微移,这才看见前车曹英腰腹位置,显露出来的半截刀锋,一哆嗦,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再回过头,发现咀嚼着泡泡糖,神色轻松的阿刁,已经主动走下车。
意识到威胁的周小静,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且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的阿刁,转身就要跑回杨玉儿那边。
“啪啪!”
阿刁顺手揪住周小静的后脑勺,调转过来,抬手又是左右开弓。
几巴掌下来,周小静满脸血污,疼得就站在公路边缘,嘶声吼叫。
此时,杨玉儿眼睁睁目睹着自己的经纪人,被如此对待,坐在车里的她,既是震惊,又是愤怒。
在东泰市,竟然还有人该如此嚣张?
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