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吴康如遭雷击,一张脸,于刹那之间,苍白如纸,粗重的呼吸,更是在这片小区域不绝于耳。
他连着倒退了好几步,眼神错愕,神情麻木的盯着沈卓,这一幕,让他如梦似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之后,吴康再一次,不知不觉将自己的视线,落在沈卓的尾指上,龙戒,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龙戒。
传闻,沈卓一生,统计拿到了五枚龙戒,故此,又被外界称之为指环王。
而,这批龙戒在颁发之前,曾公开发布过款式。
当时,龙戒的出现,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吴康虽然生活在南岭市,比不得帝京这种大地方,可好说歹说,也是地方上的少公子之一。
他怎么可能,连这种东西,都不曾知情?若是如此,自己也显得过于孤陋寡闻了吧?
吴康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龙戒,代表军部最高地位和身份的龙戒,是权利的象征!!!
只不过……
“你,你不是死了吗?”吴康张张嘴,再看沈卓的目光,布满畏惧以及诧异,这摆明了不现实啊。
仔细算来,沈卓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九个月。
这九个月,外界没有沈卓的丝毫消息,虽然大家还抱着一份执念,不相信沈卓真的过世了。
可,消失这么久,都不曾现身,何况他还是军部头号人物,这种位置的存在,少他一天都不行。
除非有不可逆的因素,否则,军部头号人物,岂会缺席九个月,音讯全无?
“谁告诉你,我死了?”沈卓淡淡开口,反问吴康。
吴康瞪大嘴巴,无言以对。
九个月以来,北天王沈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一致认为,这位大雪域之主,应该是没了。
但,军部既没有发丧,也没有就此取缔他的职位。
一切都像是雾里探花般,谁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信息。
诚然,类似沈卓这种大人物的生死,本就和吴康这种凡夫俗子无关,吴康固然在南岭市身份不小。
可,终归是小地方出来的小人物。
这辈子,怕是做梦,也不曾想过,有生之年,他能见着沈卓,活着的沈卓,并且是阔别九个月之后,活生生的沈卓。
这……,这他妈!
嘶嘶!
吴康倒吸凉气,还是没能从震惊之中,快速的走出来,这太惊世骇俗了,别说他,怕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短时间都难以镇定。
他张大嘴巴,愣了许久许久,最后,挪动自己暗淡无光的视线,静静的看着,吴青青的灵位。
这个女人,这个他应该称呼为小姑的女人。
多年之前就死在了帝京,因为有了孩子之后,与南岭这边的娘家,联系越来越少,于这点,倒是正常。
故此,吴康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哪怕,她的灵位,骨灰,事后安放回了吴家。
但,吴康之于这个女人,始终观感平平,既没有所谓的深刻印象,也没有一丝半点感情基础。
这个注定,在自己记忆力,连路人角色都不如的女人……
时隔多年之后,她的儿子,竟然来到了吴家!!!
吴康记得老爷子吴怀真提及过,说是小姑的夫家,心狠手辣,非但害了他的女儿,连自己亲身骨肉,都不打算放过。
吴康曾经问过这个孩子,事后结局怎么样,老爷子摇摇头,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不过从当时老爷子的表情判断,大概率也是没了。
现如今……
这个孩子不单单没有死,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时代,最风华绝代的存在,大雪域之王沈卓?
换言之,沈卓岂不是要喊自己爷爷一声,外公?!
并且是亲外公,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
这……
吴康倒吸凉气的同时,又突然变得哭笑不得,本以为,南岭段氏上位在即,吴家难掩颓势。
假以时日,吴家若不是不向段氏臣服,日子注定会越来越难过。
于这点,非但自己笃定不疑,哪怕自己的父亲吴天来,包括老爷子吴怀真,均是心知肚明。
何况,段家那位段郎段大人,如今更是在帝京站稳了脚跟,成为引领一时的顶尖大人物。
此消彼长,段家越威风,吴家颓败的趋势,就会越明显。
谁人不知,段清风现在谁也不想针对,就指着老爷子吴怀真,各种打压,排挤,争取一只脚将吴怀真彻底踩死。
现如今,突然跳出一个年轻人,直言不讳的表示他是爷爷的外孙……
关键,这个年轻人,还不是什么小角色。
别说现在上蹿下跳的段郎,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眼里,连个蚂蚁都称不上,哪怕十个段郎的体量,也不够眼前这个人打吧?
一代王者!
大雪域之主沈卓啊!
这个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吴康真切的感受到,一会儿在地,一会儿在天的心情,是如何的跌宕起伏。
呼呼!
吴康使劲的揉动着自己的脸颊,情绪略显兴奋。
既然是外公的外孙,那么这个人,自然顺理成章的,与自己搭上了血缘关系。
换言之,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北天王的表亲,滋滋,这身份,别说在南岭市横着走,哪怕那段郎到了自己跟前,都要毕恭毕敬称呼一声爷!!!
现在看来,区区一个段郎,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南岭段家,乃至段清风这等跳梁小丑,又是什么东西?
只要眼前这个人愿意,弹弹手指头,段家用不了一夜时间,就会灰飞烟灭!
问世间,谁敢和北天王沈卓硬碰硬,只怕,找不出五指之数吧?
吴康越想越激动,脸上的潮红越发明显,先前被老爷子关禁闭的时候,他还各种担忧,害怕因为老爷子的各种昏招,让吴家和段家越走越远。
而,段家一但上位,吴家就真的再无绝地求生的机会了,投诚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
真怪自己目光短浅,差点以为自己的一时鲁莽,断了吴家的气节!!!
“嘿,嘿嘿。”吴康终于从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他使劲搓动着自己的双手,试图靠近沈卓,套近乎。
沈卓回头,一道眼神过去。
吴康瞬间清醒,迈步的步伐,也因此停滞不前。
归根结底,还是畏惧沈卓的身份,以及这个人的作风。
毕竟是一代王者,个人威严,远非凡夫俗子可以比拟,何况,自己先前,还大言不惭的对沈卓的母亲不敬。
“对,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小姑,我,我愿意道歉。”
这位吴姓年轻人也算是聪明,一秒功夫,就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在了沈卓母亲,吴青青的灵位前。
一连九道响头,一道比一道响。
眨眼间,就磕破了自己的脑门。
沈卓端坐在轮椅上,阳光透过窗户,他的容貌,在温暖光线的渲染下,竟然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吴康的余光,正好能清晰的看到。
他深深吞了口唾沫,虽然跪在地上,但心里,窃喜不以。
毕竟,现阶段是吴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现在有沈卓站了出来,段家但凡做的过分了一点,必要自取灭亡!!!
沈卓待了数分钟,不再搭理吴康,转动着轮椅,自行离开,吴康正在处罚阶段,自然不能跟着出来。
老爷子一直有午休的习惯,这会儿,正在卧室休息。
今早,吴怀真就吩咐过了,说着家里会来重要客人,可以自由活动,故此,沈卓在吴家,算得上如入无人之境。
幼年时,他曾随着母亲,来过南岭娘家。
虽然没到记事的年纪,不过,有些存于脑海的画面,通过一些光景,就能清晰的回忆出来。
譬如,院子里的那颗高高的,遮天蔽日林木茂盛的大枣树,还有挂在枣树下,迎风摇摆的祈福袋。
听母亲说,小时候因为自己太顽皮太不懂事,偷偷爬上枣树,为的就是,亲手摘几颗大枣子下来。
岂料,一不留神,从上面滑了下来,故此额头留了道,如月牙般的痕迹。
老爷子害怕母亲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命人在枣树的外侧,围上了一道木栅栏。
十数年来,栅栏经过几次翻新,依旧还在,依旧还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只是少了当年那个俏皮可爱,威风凛凛颇具武侠风范的小小姑娘。
“没休息?”沈卓独自一人在枣树前,发呆了许久,等到身边出现吴怀真的身影,方才回过神来。
吴怀真双手负后,白发苍苍,“今天睡意比较浅。”
“我家青青打小喜欢吃枣,后来,老夫托人,千辛万苦才弄来了一株成年的枣树,栽在院子里。”吴怀真一边怀恋,一边告知了枣树的来历。
沈卓笑而不语,其实,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听母亲提过。
每年枣树结果的季节,母亲都在念叨,家乡的枣树。
“哎,是老夫没照顾好她。”老爷子叹气,吴家有太多,她留下的痕迹。
哪怕离世多年,有时候老爷子闭上眼,就感觉,小女儿还在身边,欢声笑语还如小时候那般,充满甜甜的味道。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沈卓开口安慰。
此时。
段郎吩咐了一位下属进入吴家,表示今天难得有空,故此,特意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沈卓过去坐坐。
指名道姓,让沈卓过去。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竟然刻意提及了,自己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因而希望沈卓珍惜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卓别过脑袋,饶有深意的看了曹英两眼。
曹英无奈耸肩,“我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谁知道,这位段先生,骨头挺硬,还敢继续摆架子。”
一个在帝京,没混出什么名堂的无名之辈,反倒将摆谱,装腔作势这种风气,运用的淋漓尽致。
没什么眼力劲,或者没什么阅历的人,还真容易,被段郎吓唬住。
“可能,吹到了这个程度,他也没办法拉下脸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大尾巴狼。”曹英嬉皮笑脸道。
也不见得,没这个道理。
毕竟,现在一阵南岭市的本土居民,都清楚,段家出了个通天大人物。
若是这个阶段,屁颠屁颠跑去见一个名不见正传的年轻人,多多少少,会拉点自己的身份。
“去,还是不去?”曹英好奇沈卓究竟是什么态度。
沈卓挑了挑眉头,笑眯眯道,“你猜?”
曹英大抵明白了沈卓的意思,也懒得啰嗦,直接将前来通信的人,轰出了吴家。
第二天。
上午九点。
沈卓这边,刚刚与吴怀真老爷子吃完早饭,管家便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是有贵客登门了。
刻意加强了‘贵客’这两个字,同时,眼神怪异,先看了老爷子吴怀真两眼,然后将视线,落在沈卓身上。
沈卓岂会不清楚?
这段郎,憋了一夜还是没想出什么合理且合适的解决方法,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下场了!!!
“是段郎?”吴怀真一边擦着嘴,一边小声嘀咕。
管家点点头,“是他。”
“应该是来见我的。”沈卓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吴怀真本想再问,沈卓直接示意管家,将人,领到这里来即可。
“我需不需要回避?”吴怀真征询沈卓的意思。
沈卓摇头,“不用了。”
五分钟之后。
段郎穿着一身金贵的服装,双手背负在后面,迈着自信的步伐,姗姗来迟。
吴怀真轻描淡写瞥了两眼段郎,沈卓正在喝早茶洗胃。
“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段郎扯了扯脸皮,呵呵一笑,然后毫不客气的吩咐吴怀真,“还不给段某上座。”
吴怀真刚要开口,沈卓提醒道,“你坐着不合适,站着就好。”
段郎,“……”
这什么意思,让自己像个下人一般,站在讲话?
然后,沈卓和吴怀真,人五人六,坐在这里?这岂不是在变相的拉低自己的身份?岂有此理!
“我站在这儿,你们二位,坐得住吗?”段郎目光阴沉,上来就挑衅自己,真够狠的!
“不用麻烦了,段小友年纪轻轻,站个一时半会,不影响。”吴怀真挥挥手,示意管家不用备座。
段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