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月如今体力不足,状态不佳,自知身体负荷已逼近极限。而其神识所视,自是可以看清山寨之内发生之事,所以并未选择徐徐图之,而是道破了真相。
至于道破之后,身旁两人是否会察觉其中端倪,自己此刻无心关注,也不容关注。
“政变?”
道袍青年闻言,眉头微皱,因为与他相识之人和这寨子关系匪浅,倘若内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小丫头恐会有危险。
若是自己功体尚全,行事之时自是不必如此束手束脚,但如今自己经脉已废七成,而同行两人又体力不支,如若贸然行事,便是害人害己了。
“嗯,无人看守,我们进去吧。”
楚宁月淡淡开口,声音却越发微弱,她已多年没有这种饥饿的感觉,亦未曾有过这种体力透支的情形,毕竟修士的能源根本,乃是灵气与术力,而灵气透支与体力透支,仍有本质差别。
说话间,楚宁月便与此时彻底放下思考能力的青衫公子,朝着山顶营地而去。道袍青年略微迟疑,终也是选择跟上,因为在他看来,那位前辈既然敢进去,就必定有其底牌。
更何况,进入之后,自己亦可暗中探寻一番寨内变故,看看能否找到当年的丫头。毕竟此地除了她之外,再无人与自己相识,而这些人,皆都是杀人无数的沙匪,自有取死之道。
不多时,道袍青年的额头之上,又多了几分问号。他本以为,前辈所说的进去,乃是施展轻功,从角落中翻进墙围,却没有想到他竟会选择大摇大摆自正门而入。
不过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摊倒一地的沙匪,此刻营地之中,果真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守卫。
“啊?这...”
青衫公子进入营地,立时感觉到一股酒肉之气扑鼻而来,下意识轻呼出声。但身为世家嫡系,以及心中的那一丝执着,仍旧让他坚持没有失态。
而此时,楚宁月的声音,却从旁响起,像是看穿了自己这便宜师兄的心思一般,为他找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既能过说服自己,也能够下得了台。
“此地之人皆已受制于人,这些只能算作捡漏,不算嗟来之食。”
话音落定,青衫公子心中的防线,立时溃散。其实人在饥饿之时,本能会占据大部分思维,美食在前,行动并未受制,却能绝食而死的,大多只会出现在话本之内。
而下一刻,青衫公子便一个箭步,来到就近的长桌一侧。不过楚宁月预料之中狼吞虎咽的一面,并非出现,自己这便宜师兄的吃相,还算没有失态。
见他如此,楚宁月亦朝长桌而去,缓缓抬起右手,朝着一张麦饼抓去。可是她的手,尚未触及麦饼,便听闻身后道袍青年一声...
“前辈...”
道袍青年此时,心中颇为复杂,甚至有些茫然不解。按照正常的逻辑,三人来到此陌生环境之中,此地危机尚未解除,难道不是应该将重心放在查看环境之上么?
怎么赵兄眼中只有食物,就连前辈也....
“既来之,则安之。”
楚宁月吐出六字,一把将桌上的麦饼抓起,其实说到在某一方面的执着,她这个修士比起青衫公子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因为饥饿而体力耗尽,不得不在此,与这些世俗贼寇共食一粟这件事,她心中其实亦是十分介怀。简单来说,便是有些心虚。
所以此时开口,自是不希望那道袍青年,过于纠结此事,于是故作高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不瞒前辈,我有一位故人,可能就在这营寨之中,我需得确定她的安全。”
道袍青年说这话时,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此言的目的,便是为了让眼前之人,相助自己。
因为他方才既然可以在营地之外,便知晓营地内发生之事,那么他就有可能知晓,自己那位故人,是否还在营地之内。
虽然此中手段自己无法理解,但自己这三年来在外游历,最清楚的一件事,便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超出武者体系之人,亦不在少数。
“嗯。”
对于楚宁月的一字回应,道袍青年一时沉默不语,因为他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但下一刻,却是看到对方如那青衫公子一般,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之上,不禁心中暗叹一声。
“既如此,晚辈先行一步。”
道袍青年担心故人安危,此刻既然请不动眼前之人,自是选择自行搭救,不敢再浪费时间。自己如今虽然功体尽丧,但所学外招仍在,即便威力不足以往的千分之一,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是怎样的朋友?”
就在道袍青年转身之际,楚宁月的话,忽然自其背后响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后者的声音听上去,要比先前的有气无力,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