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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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步衍推开书房门时,公孙步衡正在窗边铜铸的食台之上码上一些鱼干。

自他回京以来,他时常在窗棂边喂鸟,下人们都看不懂他这个举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公孙步衡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掌心的碎屑,“阿姊。”

公孙步衍凝眉,“阿衡,自你回来,我只觉得越发不懂你了。”

“阿姊多虑了。”

他的确变了,不再似三年前意气风发,越发地沉稳淡漠,仿若对许多事毫不关心,但公孙步衡了解他,他不过是把许多心事封存心底,只有不让人看透,才能活得更久。

“阿衡,你年纪不小了,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成家之事吗?”

公孙步衡不语,只是兀自理了理铜台上的吃食。

“阿衡!”

“阿姊,我迟早要回边州,如今不过是圣上恩准,允我在京中休沐三月,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那你难不成一辈子都要待在边州吗?你若能在京中娶亲,圣上自然肯调你回京,你若总是这样孑然一身的,如何让圣上开

恩?”

“我何时说过要回京。”

“你说什么?!”

公孙步衍甚少这样失态,她从来都是识大体的,只是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弟弟,她实在是没了手段。

“你不回京?!你要我一人,在京中护着云池院那位吗?!”

云池院三字,让公孙步衡手中一滞。

“阿衡,要护住她,只有天家情分!只有我入主东宫!但若你不在公孙府,谁为我撑腰,我又如何能登临太子妃之位?这些你不清楚吗?”

“东宫迟迟不定,阿姊可想过是为何?”

书房中的空气仿若凝滞一般,公孙步衍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言语。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东宫迟迟未定的原因。

“阿姊,若我在京中,圣上便会永远记恨公孙家当年保下小妹之事,如今景王已倒,此事尚有缓和之机,但谁又能胁迫圣上做决定?我成婚与否,根本不是公孙家立足郢京的关键,只有守住边州,再立新功,才是让公孙家重获圣上信任的唯一办法。”

公孙步衍只觉得自己疲惫极了,她倒坐在榻上,揉了揉眉心,想要捋平这千愁万绪,“说到底,圣上还是不信公孙家。”

“不是不信,是观望。”公孙步衡替她斟茶奉上,坐在小榻另一侧,“阿姊入主东宫,公孙家重归荣耀,小妹性命得保,要达成这一切的关窍,或许,与一个人有关。”

公孙步衍一愣,倏然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手中茶盏,冷了脸色,“你说的我明白,但是,阿衡,若你说的这个人,是你大清早跑去见的那个人,阿姊劝你最好收了心思,这可不是个善主。”

袁侓蕤坐在史料馆的案前,上面摆满了过往卷宗。

她已经仔细阅过一切,三年前,从尸身运回京中到下葬,无一不妥。

但正是如此,袁家的那场大火、离奇失踪的画卷,才格外蹊跷。

“长尉,弟兄们都到齐了,在前厅等您。”

门外,传来展烈的声音,袁侓蕤收好手中的卷宗应道:“好,劳烦你先回,我稍后就到。”

她打开窗户,从袖中掏出一支竹哨,临空吹响三声,不一会,夜行孙便出现在晴空之中,飞向窗边。

她仔细在纸上写下两行字塞进了竹筒之中,又抚了抚夜行孙的羽毛,下一刻,它便振翅而去。

袁侓蕤望向夜行孙飞离的方向良久才回过神。

她推开史料馆的门离开,走向翎行司的前厅——一切,才刚刚开始。

是夜。

袁侓蕤一席白衣,于院中舞剑。

她虽生于武将之家,却是自幼跟着母亲长在后院,性子文静,在边州时,日常倒是谈不上习武,只随身为医女的母亲练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也正因此,即便她瞧着身量纤细,力气却不小。

如今,她舞剑的一步一行,力量恰到好处,唯一缺憾的是,时常难以击中要害。

袁府后院的杏树今年开得极好,她的剑锋略过,扬起一阵疾风,杏花在月色之下落如飞雪,她也如不属于这人间的世外之人一般,翻飞舞动,看呆了一旁陪侍的翠微。

夜行孙把信送到公孙府时,把坐在书房里与公孙步衡洽谈的公孙步衍吓了一跳,他安慰了她几句才招呼登枝把她送出了门去,才打开了夜行孙送来的信。

袁侓蕤约于府中会面。

白日里她需在翎行司当值,且约他见面不妥,于是晚间将他请来,这放在寻常后院自然是不合规矩,但袁侓蕤本就没打算做一个安守后院的女人。

碧落引着公孙步衡来时,恰好在回廊见到袁侓蕤舞剑一幕,她剑锋落花,凌空落步,霎时间,周身的花瓣落了满身。

一旁的翠微不觉惊叹,“小姐太厉害了,我从未见过兵器也能舞的如此灵动,太好看了!”

袁侓蕤放下手中的剑,仰望花间月色,“兵器要得是杀气,若是光有好看,说明我还是做得不够。”

翠微却有些听不懂一般,此时,她余光瞥见碧落引来的人,正要出声,却被公孙步衡抢先。

“剑锋有形,剑势有气,有形才能成气,她也并未说错,舞剑好看,是为有形,要成气不过是时间问题。”

碧落和翠微见状,格外识相的退了下去。

院中,袁侓蕤看着来人,不觉嘴角勾起笑意,在这纷纷落花之中,更显得与平常的清冷不同。

“我以为,将军的剑,只为杀敌,还有这么多讲究?”

“练剑杀敌,杀敌炼剑,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袁侓蕤笑着将手中的剑抛给他,“不若让我一观,何谓杀敌炼剑?”

公孙步衡接过那剑,却并未动身,反倒是反手将剑入鞘,随手折下一枝杏花,一跃而起,他一身玄衣,如燕穿林,手中杏花打落在地,激起千层雪,他剑形有力,势如破竹,只见那满地落花,竟被这无端而来的剑气,震成两半,雪意愈发细密,随他旋身带起的风扬起,一如他将她抱出城门那日的大雪一般。

终了,他稳稳落地,将手中花枝单手递到她面前,“杀敌炼剑,只对敌人,而你我不是敌人。”

袁侓蕤眯了眯眼笑看他,“若有一日你我成了敌人呢?”

“至少现在不是,我们尚有盟约。”

袁侓蕤接过那枝杏花,端详良久,“今日请将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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