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最看中风骨,一言一行都以优雅之士要求自己。
但今天曹无趣忍不住了!
在席位上的时候他就很不悦,虽然他没有上场比试的打算,但是身为大周人,心中早就结出一股怒气。
但他知道,自己写诗作词的能力不行,所以并不打算上场!
可是这个高里的人竟然污蔑自己的兄长,这种事他能忍?
听到高里使者的话,一直闭目养神的韩辛也睁开眼睛。
坐在他身边稍后一点的周振也皱起了眉头。
“韩公,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韩辛瞥了他一眼,“身为南镇抚司的镇抚使,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啊?”
周振这个老六突然被训,有些发懵。
韩辛叹了一口气说道:“据我了解,曹研写这首诗的时候,家人刚刚被从大牢里放出来,家中长辈也在狱中去世。”
“这首诗在青楼里写的,看似是写给花魁,实际上是写给自己。”
“如此即兴所作,又符合意境的诗词,怎会是高里人写的。”
周振点头,“义父所说极是。”
韩辛微微一笑:“别忘了,高里人最擅长偷东西,江湖上所说的盗痞就是高里人。”
“他们还说,筷子和春节是他们的呢。”
周振咬牙盯着高里使者,“真是一群恬不知耻,毫无底线的狗东西。”
韩辛知道曹研的遭遇,明白他写诗的心境,但更多是不明真相的百姓。
林园之内的百姓,交头接耳,这个消息瞬间就从头传到了尾。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那首诗竟然是高里人写的,这么说曹百户是个沽名钓誉,道貌岸然之辈!”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曹百户写这首诗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那是写给花魁娘子的。”
“天杀的!你不说你从不去青楼教坊吗!”
……
楚涵宁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在他心里曹研是一个幽默帅气,会赚钱,说话又好听的诗人。
现在有人说,这都是他装的,这个人设是伪造的。
大熊妹子楚涵宁怎么能接受的了!
这就好比追星的妹子,突然在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偶像嫖娼被抓。直接原地塌房了!
皇甫曦目光流转也极为震撼,她与曹研并不熟悉,但知道他是一个好官,敢为百姓出头的好官,坊间素有诗名!
这样的人怎会是一个抄袭的人。
崔在元的一句话让整个林园沸腾!
人们只相信亲眼目睹的事情,今天他们见到了高里国的文人,以诗词镇压大周文坛。
那便联想到这个高里学子必定有文坛大家指引,也许这首无名诗真的是曹研抄的。
这个想法从产生到扩散仅仅用了几秒。
现场还相信曹研的人,恐怕已经不到十个。
曹无趣身为曹家人,自然要维护兄长颜面。
“空口白牙,仅凭一张画便诬陷我兄长,以何让天下人信服!”
崔在元笑了一声,这个笑容竟然显得很谦卑。
“世人都说我高里人擅行盗贼之事,实则是荒谬之假说。”
“曹百户这首无名诗,整首都是我高里文涛大家所作,因为是遗作,所以一直被珍藏,从未流出,但不知是何渊源,这首诗竟然被曹百户所得。”
“我高里之诗重现世间,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曹百户借此邀名,实在犯了我高里大忌!”
“读书人应修身养性,以领悟圣人之心,以圣人之名享誉世间,并非以假做真,以虚名成圣人之事。”
林园之中鸦雀无声,崔在元心中得意,下意识看了一眼低头喝茶的山田坂一。
刚才这番话都是这个扶桑人逼音成线传到自己耳朵里的。
林园里气氛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原本比诗就没赢,让一个小小的高里国胜了,就让皇帝无比郁闷,现在竟然又出了这等抄袭之事!
皇帝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仿佛怒气化成实质!
曹无趣第一次感到哑口无言,心里不服,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在比诗输了的情况下,林园众人都认为高里诗词天下第一,纵然心有不服,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个时候任何反驳都显得无比苍白!
城北的徐铭不知收了高里国多少银钱,脸上没有一点难过之色,一身红衣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
他看着曹无趣和皇甫曦有些傲慢的说道:“你们二人可是要比诗,要是不比,就赶紧下去,省得丢了面皮。”
曹无趣沉默不语,看着眼前有些妖艳的男子,突然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
徐铭袖袍一甩嘲讽道:“外城的曹研是你大哥,他是一个只知抄袭沽名钓誉之辈,想来你作为他的堂弟,胸中也无半点墨水。”
“下去吧,你也是读书人,放着京城百姓的面没了脸,以后这功名估计是中不了了。”
说完徐铭捂嘴大笑,若他是个女人,说他花枝乱颤也不为过。
他的笑声传的很远,在沉默之中增添了一丝诡异。
突然不知哪里又传来一阵笑声。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一个戴着白脸面具的人,正伏在桌案上大笑。
他像是想起了天下最高兴的事情。
徐铭的声音被他盖住,最后没了声音。
一直在饮酒的曹研突然站起,步伐有些踉跄的走到林园中间,走到徐铭身前。
两人都是红衣,只不过曹研的衣服更红的更深沉,像干了的血一般。
徐铭眉头一皱,语气颇为不善:“你是何人,也是比诗的?”
他这话刚说完,曹研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把他扇出去老远。
“别挡路。”
他径直走到崔在元身前,“天下无耻之徒众多,像使臣这般无耻的,未有其二。”
崔在元有些心慌,余光瞄了一眼山田坂一,定了定神说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曹研一笑,伸手掀开自己的面具。
一个五官轮廓俊郎的年轻公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眼睛上围着一圈红丝绸带,整个人脸颊因为醉酒而发红,但也因此让他看上去更阳刚。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抄袭的曹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