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萧卿颜往驸马手臂上拍了一下,驸马这才稍稍松开勒疼萧卿颜的手臂,还低头咬了咬萧卿颜的唇,像只生气又委屈的大狗狗,对自己的主人提出抗议:“不可以。”

驸马的概念里没有“我死了就忘了我”的慷慨,也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在萧卿颜心中的位置被旁人所取代,哪怕那个人像极了他也不行。

萧卿颜笑着:“懂了?”

驸马:“懂了,你不可以那么做。”

萧卿颜听出驸马话语中的耿耿于怀,哄道:“怕什么,万一是我比你先死……”

萧卿颜话刚开头,就被驸马打断:“不可能。”

萧卿颜:“我是说如果。”

驸马很坚持:“没有如果。”

萧卿颜:“万一呢。”

驸马:“没有万一。”

萧卿颜:“假如,假设,不是真的。”

驸马跟萧卿颜较上劲儿了:“没有假如,没有假设。”

萧卿颜深吸一口气:“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驸马以吻封缄,在那之前还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生气也没有,不能有。”

他绝不会让她,死在自己前头。

因为萧卿颜的话,驸马又一次起了辞去禁军统领职位的念头,想和以前一样守在萧卿颜身边,做她的贴身暗卫保护她。

萧卿颜不让,因为禁军统领一职很重要,必须让自己人占着,不然谁也不能保证皇帝会不会像对付岑吞舟一样对付她。

一想到哪怕是岑吞舟也抵抗不了禁军的人海战术,被硬生生给磨死在了宫门口,驸马只能强忍下冲动,把这个禁军统领继续当下去。

夫妻俩正在屏风后面亲昵,管事突然来报,说是燕相有事登门拜访。

萧卿颜猜燕兰庭多半是为岑鲸而来,她还是很介意燕兰庭找替代品的行为,就故意让燕兰庭在花厅等着,自己在屋里洗脸,重新上妆,慢吞吞收拾好才去见他。

可萧卿颜刚到花厅,燕兰庭就走了,走得还非常匆忙。

花厅内只剩下一个刚从书院跑来报信的护卫,见到她赶紧说道:“殿下!书院出事了!”

萧卿颜蹙起锋利的眉:“什么事,说清楚!”

护卫飞快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原来是有两个书院学生私相授受被抓,其中的东苑学生出自寒门,他无法接受自己将要被书院除名的现实,竟当着众人的面,拔刀杀了与他相恋的西苑学生。

之后那名东苑学生便在书院内逃窜,安如素和叶临岸当机立断将所有学生、先生以及东西两苑的杂役都集中到明德楼,并让书院护卫和武师傅们地毯式搜查那名东苑学生的下落。

本以为瓮中捉鳖不难,只是时间的问题,谁曾想今日去琼花宴的学生从外面回来,正好就撞上了那亡命之徒。

其中还有一名女学生,被挟持做了人质。

第19章

琼花宴散后,学生们同来时一样,乘马车回书院。

岑鲸、白秋姝还有乔姑娘和安馨月四人依旧是在同一辆马车上,岑鲸累得不行靠着白秋姝小憩,其余三人倒还精神得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各自在琼花宴上遇到的趣事。

没过多久,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下。

白秋姝叫醒岑鲸,拉着岑鲸一块下了马车。

岑鲸刚睡醒还有些迟钝,无论什么话到她这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能听见也能听清,但来不及理解是什么意思,话语就已随风散去。

直到她发现众人都滞留在书院门口,无法入内,她才终于打起精神仔细去听白秋姝几人说话的声音,得知书院里头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书院门房不肯开门让他们进去。

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门房也不清楚,只知道书院特地拨了两个护卫过来和他一块守门,还叫他们不许放任何人出书院。

一众学生在原地等了许久,头顶被午后毒辣的太阳晒得滚烫,汗水就跟雨水似的顺着皮肤往下淌,黏糊糊地让人非常难受,终于有学生受不了,对那门房说——

“书院只让你们别放人出去,又没说不让你们放人进去,你把门开一开,我们进去了你再关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真遇到想出去的,我们一人伸出一只手也就帮你拦下了,你怕什么?”

“就是!”

“赶紧让我们进去吧,我快被晒死了。”

“对啊,快点开门吧。”

……

能去参加琼花宴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即便有那么几个出身寒门,也都是前途无量之辈,门房不太想得罪,犹豫再三,还是开门放了他们进去。

为防万一,门房还专门让一个护卫送他们去明德楼,以免出什么意外,丝毫不知书院里头有个刚杀了人的学生,正在书院内逃窜。

要说这事也怨李掌教,长公主不在,他便是书院里拿主意的人。

原本无论是安如素还是叶临岸,他们都认为应该把书院有学生杀人一事告诉给书院护卫和门房听,好让他们提高警惕。

偏偏李掌教认为此事传出去有损书院名声,只让负责搜查书院的护卫跟武师傅知道内情,其他人能瞒就瞒,以免走漏风声,这才让门房疏忽大意,放了从琼花宴上归来的学生进去。

如果能知道实情,门房就算再糊涂,也断不会让学生进书院。

可惜没有如果,书院大门在学生们身后关闭时,他们还在好奇书院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有几个不太想去明德楼,低声商量要不要趁前头的护卫不注意,偷偷溜回宿舍去。

另一边,安如素还在安抚学生,突然听见窗户边的学生喊她,说是上午去琼花宴的同学回来了。

安如素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急忙跑到窗户边,期间还被桌椅绊了一下,幸亏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赶到窗边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一群学生在一个护卫的带领下朝明德楼走来,她刚放下心,觉得这么多人在一块应该没事,谁曾想下一刻,一道人影从校场边缘的树上跳下,朝学生们冲去。

那人头发散乱,白青色的院服上沾满了大片的血迹,手里还拿着杀人时用的长刀。

明德楼里不少人都瞧见了这一幕,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跟呼喊,想要提醒那群朝明德楼走来的学生,叫他们当心身后。

可因为离得太远,那群学生听不清对面在喊什么,还以为是明德楼的同学是在欢迎他们回来,甚至抬手朝明德楼的方向挥了挥手,可把楼里的学生和先生们急够呛。

直到——

“小心?”有人听清了从明德楼传来的呼喊,还在疑惑小心什么,后面乍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齐齐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着东苑院服的疯子,拿刀砍伤了走在最后面的同学。

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他们有的如惊鸟一般四散逃开,也有的身怀武艺想要将疯子拿下,奈何手中没有武器,根本不敢轻易靠近那疯子。

书院护卫倒是有武器,他拔出佩刀,逆着人群冲向那疯子,打得疯子节节败退。

这时明德楼里也有护卫得到消息冲了出来,疯子放弃缠斗,朝一名逃跑时摔倒在地的女学生跑去。

那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乔姑娘。

安馨月跟白秋姝想折回去把乔姑娘拉起来,结果白秋姝因为跑太快,被迎面而来的同学撞个正着,安馨月则被一个认识的男同学拉住,不让她去冒险。

“滚开!!”白秋姝毫不留情地将撞到自己的人推开。

与此同时,持刀的疯子从后面抓住了乔姑娘的头发,要把乔姑娘从地上拉起来。

疯子下手毫不留情,头皮被用力拉扯的剧痛让乔姑娘惨叫出声,听得人心里一颤。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冲出来,用力撞到了疯子身上。

岑鲸细心避开了那疯子手中的长刀,将人撞开后也尽量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知道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带着乔姑娘一起逃出升天。

遗憾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也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反应速度。

还没等她从地上起来,疯子就先连滚带爬地过来揪住了她的衣服,并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赶来的护卫手持佩刀围成一圈,不敢轻举妄动。

包围圈外,白秋姝把被吓到泪流满面抖成筛子的乔姑娘从地上扶起,交给随后赶来的安馨月和先前拉着安馨月不让她冒险的男学生,让他们先带乔姑娘去明德楼,自己则死死地盯着包围圈内被挟持的岑鲸,脚下像长了根似的,任由安馨月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我得想办法——白秋姝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之前在琼花宴上,因为有岑鲸给她出主意,所以她才能跟赵小公子比成平手。

眼下岑鲸遭遇危险,没办法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得学会自己想办法救岑鲸。

想啊!快想啊!!

白秋姝一边把安馨月等人赶走,一边逼迫自己动脑子。

可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

“秋姝!”白春毅赶来,张口就打断了白秋姝本就不明朗的思绪。

他方才把几个吓得走不动路的女学生护送去了明德楼,眼下赶回来想把白秋姝也带回去,却对上白秋姝空茫的双眼。

“哥……”白秋姝鼻子一酸,慌乱道:“怎么办,我想不出来……”

白春毅:“什么想不出来,你快去明德楼,我留在这里,阿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

白秋姝根本没把白春毅的话听完,她越过白春毅,看到了白春毅身后跟来的赵小公子。

赵小公子是真的不爱习武,不过跑了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累得直不起腰。

白秋姝看着他,想到什么,呢喃道:“对了……弓箭!”

白春毅:“什么?”

白秋姝拔腿就往校场旁放器材的小屋跑去。

另一边,挟持岑鲸的疯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拉着岑鲸,一手拿刀贴在岑鲸的脖子上,在护卫的包围下,一步步往书院门口靠近。

“让开!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护卫们根本不确定该怎么办好,只能跟着那疯子的脚步,一点点往书院门口挪去。

“开门!不开门我现在就把她杀了!!”

“你杀了她,我们就能立刻把你拿下!”叶临岸不知何时从明德楼赶了过来。

书院上下都知道这位嘴有多毒,看到他的瞬间都忍不住想问是谁放他过来的,哪怕是安如素过来也好过是他啊!

可叶临岸的话也没错,一旦人质死了,他们将再无顾忌。

接着叶临岸又扬声道:“留她一条命,我们给你准备一匹马还有盘缠,让你离开!”

疯子还以为自己当真能活着离开京城,他天真地点了点头,吼着让书院快点给他准备马和盘缠。

叶临岸像是突然学会了怎么说人话,与他周旋起来:“现银需要准备,马也得从马厩牵过来,在那之前你绝不可以伤她分毫!”

岑鲸被疯子死死勒住,她听着耳边两人的对话,慢慢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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